希望有一天我们都不后悔「希望有一天我们不必被二舅刷屏」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728更新:2023-03-20 09:03:38

《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视频截图。

“衣戈猜想”的二舅突然成为了2000万人的“二舅”。

这条视频爆火所引发的社会讨论也像一锅大杂烩,什么都有,但是你很难说清吃进嘴里的是什么滋味。二舅的出圈是一次精神奥德赛,在飞速的城市化进程当中,我们并没有丢掉那些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精神财富。这些财富在我们的潜意识里沉睡,像是苇草的根,深深扎在地里。

凌晨1点打开B站,在热榜第一位的还是UP主“衣戈猜想”发布的那条视频——《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

5万人在凌晨1点同时观看视频,视频观看量在短短一天内达到1570万次,弹幕达到10万条——这本身已经称得上是一个奇观了。

“太遗憾了,真的是太遗憾了”

“衣戈猜想”视频的主角二舅,有着“传奇但平庸”的一生。

“二舅上小学是全校第一,上了初中还是全校第一。全市统考从农村一共收上去三份试卷,其中一份就是二舅的。有一天,二舅发高烧请假回家,隔壁村的医生一天在他屁股上打了四针,二舅就成了残疾。”

充满遗憾的故事从二舅充满希望的少年时代开始,视频里佝偻着、一瘸一拐的二舅的一生配合着UP主的文案缓缓展开。

在残疾之后,二舅学会了做木工,之后他可以自立谋生。为朋友、邻居修理各种物件,经济条件稳定后,还领养孩子,赡养母亲。

二舅不愧是天才,就这么看会了。/视频截图

“衣戈猜想”的文案中这么说:“19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二舅正是十八九岁。如果不是当年发烧后的那四针,二舅可能已经考上了大学,成为了一名工程师。

单位分的房子、国家发的退休金,悠游自适,颐养天年。隔壁村一个老头就是这样嘛,当年学习还没二舅好呢。如果是这样,那该有多好啊。二舅一定会成为汪曾祺笔下、父亲汪菊生那样充满闲情野趣的老顽童。

电影《棋王》改编自钟阿城的同名小说。/视频截图

看着眼前的二舅,总让我想起电影《棋王》里的台词:‘他这种奇才啊,只不过是生不逢时。他应该受国家的栽培,名扬天下才对,不应该弄到这么落魄可怜。’

太遗憾了,真的是太遗憾了。”

二舅这种奇才被埋没实在可惜。/视频截图

正是这种遗憾和二舅的“平凡、美好与强悍”形成了强烈的冲突,让人很难忘怀。视频里的二舅靠着辅助工具自如地行走在村子里,偶尔有憨厚的笑容。

视频里的最后,UP主说:“二舅这把烂牌打得是真好,他在挣扎与困难中表现出来的庄敬自强,令我心生敬意。”

正是二舅身上的“庄敬自强”治好了他身上的“精神内耗”。

这段视频的火爆出乎“衣戈猜想”的预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他说这期视频的预期流量是10万—15万,并还可能会“掉粉”。但是令他意外的是,这条视频如此迅速地出圈、走红。

随后,他说视频走红的一部分原因是,很多有乡村生活经验的90后和80后背井离乡,在大城市工作,他们还与“乡土中国”有很深的联结。

唤醒一种记忆

二舅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余华的《活着》。

《活着》

余华 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21-7

在《活着》里,余华精确地概括了名为“活着”的状态:

“作为一个词语,‘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中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喊叫,也不是来自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这种“忍受平庸与困难”,成为了中国文学当中一种鲜明的标志。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也有类似的表述:

“当然,普通并不代表庸俗。他也许一辈子就是个普通人,但他要做一个不平庸的人。在许许多多平平常常的事情中,应该表现出不平常的看法和做法来。……在最平常的事情中都可以显示出一个人人格的伟大来。……日常生活的纷繁不会让人专注地沉湎于自己的不幸。即使人的心灵伤痕累累,也还得要去为现实中的生存和发展而挣扎。”

《平凡的世界》

路遥 著

十月文化 |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3

许子东在他的《重读20世纪中国小说》中,如此评价《活着》的流行:《活着》最受欢迎的关键两点,就是“很苦、很善良”。对于很多中国作品而言,苦难是取之不尽的源泉,善良则是作家、读者和体制之间用之不竭的道德共享空间。

《重读20世纪中国小说》

许子东 著

理想国 | 上海三联书店,2021-9

正在上映并引起不少讨论的电影《隐入尘烟》,也有相似的表达。电影里“老四”和“贵英”短暂的相依为命,也是乡土叙事的一种典型。

主角“老四”回忆起一段有关麦子的诗歌:“被风刮来刮去,麦子能说个啥?被飞过的麻雀啄食,麦子能说个啥?被自家驴啃了,麦子能说个啥?被夏天的镰刀割去,麦子能说个啥?”导演李睿珺用富有诗意的电影语言,刻画出中国农民的一生——如同麦子般隐忍而坚定。

被风刮来刮去,麦子能说个啥?/《隐入尘烟》剧照

B站视频中的二舅作为承受了命运不公,但仍然在自己生活中心存朴素善意的底层人物,他人生故事里的“很苦、很善良”掀起的巨大共鸣和《活着》与《隐入尘烟》是类似的。在智能手机与社交网络掌控着我们生活的时代,我们时常会忘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仍然处于“城市化”的进程当中。

根据《中国统计年鉴》,余华写作《活着》的1992年,中国的城镇居民与乡村居民的比例,分别是27.94%和73.59%;在世纪之交的2000年,城镇居民与乡村居民的比例分别是36.22%和62.34%;而20年之后的2020年,城镇居民与乡村居民的比例则几乎倒转,分别为63.89%和36.11%。

这种记忆被唤醒的本身,对于很多人而言,已经是一种“治愈”。

社交网络时代的“乡愁”

视频中,二舅是在他村子里不可或缺的人物,他承担着帮助村子里的人们修理各种物件的任务。这也很好地映照了费孝通在《乡土中国》里对于城乡差序格局的叙述。

《乡土中国》

费孝通 著

果麦文化 | 天津人民出版社,2022-5

在费孝通看来,中国乡土社会是“一个个私人联系所构成的网络”,这种网络由无数私人关系搭建而成,并且这道网络的“每一个结都附着一种道德要素”。二舅帮助村中人,领养孩子并且尽职照顾老人,也因此成为道德模范。

这种道德牵引出一种对于美好田园、“守望相助”世界的“乡愁”。近些年流行的李子柒视频、以及学术界热议的“找回附近”等,也是这种乡愁的体现。

那份田园牧歌的念想依然存在人们心中。 /李子柒微博

在原子化的社会中,人们渴望某种联结,这种联结需要强大的道德感召。“二舅视频”复刻了中国乡土中最传统的“善良人”形象,受难但自强的经历激发出强大的感召力,搅动起手机屏幕另一端个体的复杂情感。这种情感里有孤独,有挫败,有欲望,还有久远的、虚实难辨的乡村记忆与过往的阅读经历。

在二舅身上能看到我们这个民族可贵的品质。/视频截图

正如作家梁鸿在《中国在梁庄》中所写:

“乡村,并不纯然是被改造的,或者,有许多东西可以保持,因为从中我们看到一个民族的深层情感,爱、善、淳厚、朴素、亲情,等等,失去它们,我们将会失去很多很多。也许正是这顽固的乡村与农民根性的存在,民族的自信、民族独特的生命方式和情感方式才能够有永恒的生命力。”

《中国在梁庄》

梁鸿 著

理想国 | 台海出版社,20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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