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医院：爱情的最终考卷

3月的一天本人轮转到新科室，跟着带教老师上门诊。

在这个科室里，病人以中老年居多，他们都很爱赶早，老人们基本会在上班前就排好队等待，今天也是如此。

突然间我注意到一个全身穿着黑衣的老人。他来得非常早，却既无就诊卡也不急着排队，就搬个板凳坐在墙边。每当比他迟来的人提醒他可以先看病时，他就沉默地挥手示意不用。

五点钟时，病人逐渐稀少。这位老伯终于坐到我的导师旁边，他们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导师：最近还好吧？

老伯：就那样吧。

导师：您爱人之前已经治疗挺久了，这次可能是生活上有疏忽，走得有点突然。这也是无法挽回的事情，请节哀。

老伯：（点头）沉默

老师：她走了有多久了？

此时我已大致了解到：他的妻子患有癌症，由于严重的并发症入我科治疗；老伯全程陪床照顾，因此认识我导师。

一段时间后他老伴最终离世，家属相对平静地接受了。我也跟着听并在心里模拟，这大概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对方应该会说一个老伴离开的具体日期。

没想到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今天是第123天。

我目前打算去庙里呆一段时间，但问了几家都说不收暂住。

导师：脱离一下环境也好，以免总是睹物思人，太过伤怀。多出去走走、交点新朋友，看看风景，也有一样的效果。

老伯：对，是这样的。一个人待在家里，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没办法不去想她．.....沉默

导师：您家小孩都还好吧？

老伯：还好，但是跟他们有什么谈得来的？每天给我打两个电话﹣﹣吃了吗？吃了。睡了吗？快了。无非如此。

导师：（点头）确实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头半年肯定是很难熬的，我自己也一样，需要时间去适应。

老伯：我只有自己了。我只有自己了。

他无意识交叠的手让我想起丢勒的油画《祈祷之手》。

这件事让我脑海中浮现起一句曾因在饭圈里被滥用和梗化而被我讨厌的话：“巅峰见证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

这个世界上究竟存不存在爱情？

在无需证明之时，你会听到我的回答。

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