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两金乡愁中的现代性城市不是天堂故乡依然寂寞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399更新:2023-03-22 08:25:28

1972年,余光中创作《乡愁》: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1989年,张婉婷的《八两金》问世,让我们看见了那“浪漫而略近颓废的,带着像感冒一样的温柔”的乡愁。前者用文字缅怀,后者用影像追寻,于是有了那些看山思水流的诗篇,触景进乡愁的电影。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经历过“香港电影新浪潮”的导演张婉婷开始拍摄一系列反应移民情感和生存状态的电影,其中,《非法移民》、《秋天的童话》、《八两金》被称为“移民三部曲”。

在张婉婷的《八两金》中,历史是一种陪衬,是幽默的配角,没有时间带来的厚重感,玩笑般的轻描淡写,消散了观者的焦虑和不安。作为“移民三部曲”之一,《八两金》将背景设置为改革开放初期,偷渡赴美的猴子十六年后“衣锦还乡”。归途中,遇见意外,在留遗言时,表达了对父母家人的愧疚。到家之后,猴子像许多多年未曾回来的归乡客一样,无法适应家乡的变化。

之后,又遇见了童年时的表妹,和表妹一起回乡下。在回乡的过程中,两人之间的情感逐渐有了变化,表妹已经订婚,即将开始新生活。猴子也在父母的安排下开始相亲,回归正常生活。

在《八两金》中,爱情是一种被遗忘了的梦想,张婉婷总是将爱情放在恰如其分的时候,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都是如此。她巧妙地规避了爱情中的世俗性,保留了一份纯真,让爱情成为一种乌托邦式的美好存在。

历史从来都不是只有一面,乡愁也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乡愁,既可以冷静理性的,也可以是深情克制的,还可以是热烈奔放的。张婉婷在《八两金》中,将“乡愁”变成罗大佑的音乐,变成罗启锐的故事,变成啼笑皆非的回乡之旅。

《八两金》是一部关于“乡愁”的电影,也是一部关于历史的电影。墙上的标语、舞厅的音乐、乡间的交通工具都是时代的折射。张婉婷将话语权全部交给了影像,通过一段漫漫归乡路,串联起了过去、现在和未来。没有厚重和深刻,取而代之的轻松的回忆和恰到好处的情感流变,与其说张婉婷在重构历史,不如说她在还原那些曾经生活在那些时代的人和事。

猴子偷渡到美国,遗憾的是并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熬不过思想之苦,他借来首饰,买下许多“礼物”“衣锦还乡”。导演张婉婷并没有对猴子的美国生活进行详细的刻画,寥寥几个镜头就足够勾勒出他在美国的不如意。问朋友借首饰、手表,买中国制造的美国礼物、一口不怎么标准的英语。不是因为他不够聪明,不够努力,而是因为对美国而言,他是外乡人,是这个国家的借住者。

张婉婷在这里用女性视角来审视这个叫做猴子的人,她并没有赋予这个男人更多的悲情,而是给他足够多的好运让他回到了曾经誓死不归的土地上。电影中的情感和历史在无声无息见相互渗透,就如猴子和表妹之间的情感。

阐释历史是为了面向未来,理智如张婉婷,她让两个人相遇又让两个人分离。让猴子回到故乡,让表妹离开故乡。归来和离去在这里成为一种宿命,也成了香港的未来。或许,香港在张婉婷的心中已经成了一座孤岛。

每一位导演都有自己讲故事的方式,不同的叙事方式会赋予电影不同的魅力和体验。在张婉婷的电影中,没有故作深沉,也没有轻狂调笑,她的电影始终保持着浪漫的悲情色彩。

在描述猴子回乡见闻的时候,张婉婷采用了纪录片式的表现方式,比如,猴子得知妹妹怀孕之后,还没来得及送上自己的祝福,就被妹夫告知,现在管的严,不能生二胎,不得已只能回乡下生。和表妹在舞厅见面的时候,因为舞姿过于夸张,被舞厅管理员警告。猴子乘坐巴士回乡的时候,车上人满为患,猴子刚刚抬起脚,就让旁人钻了空子,放下了一只装着公鸡的竹篮,猴子只好将一只脚抬起来。

这些啼笑皆非的细节虽然让人忍俊不禁,然而玩笑的背后终是时代的种种无奈。猴子和表妹的回乡之旅,在船歌的伴奏下,两个人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然而,这短暂的温情只是一种乌托邦式的存在。所有人都期待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张婉婷却用她一贯的冷静克制,让两个人走上了不同的路。

表妹已订婚,她即将名正言顺的去美国。猴子也开始相亲,他将重新开始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还没有出国的表妹尚未理解那分沉甸甸的乡愁。从美国归来的猴子,也无法将那种压在胸口的“乡愁”告诉表妹。或许在某些特殊情感面前,人们往往会陷入失语状态。

这种乌托邦式的爱情决定了电影的悲情成分,也决定了乡愁的本质。张婉婷行云流水般的镜头,将两个成年人推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并没有给他们过多的思考,又让他们南辕北辙。故事戛然而止,将所有的遐想空间都留给了观众。

《八两金》不仅是一部关于乡愁的电影,也是导演张婉婷个人风格的完美呈现。学戏剧出身的张婉婷对电影结构、视觉符号、声音框架有着独到的理解。她将从戏剧中学来的知识用在电影中,实现了导演多余故事的把控以及对节奏的掌握。

张婉婷的电影基本上都有爱情元素,但影片内涵却不是爱情,在阐述“乡愁”时,用了大量的时代性符号来凸显乡愁的多义性和多元化。猴子离开时的历史时间和时代背景,回乡时的大幅标语和文娱活动,乡间的交通工具、风俗礼仪等,都制造出了一种断裂感。

猴子借来手表和首饰,是为了象征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回到汕头和别人沟通时,总是夹杂着英语,表明了自己曾在国外,这些细节让故事的悲剧性得以显现,这种悲剧性放在“乡愁”中,便是一种虚无。猴子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他这样做了。或者说,猴子在强调这些行为的意义,但对其他人来说这种行为毫无意义。

张婉婷的镜头既有写实的部分,也有写意的部分,当表妹下河去找船家的时候,镜头捕捉了一副山水画,短暂的停留之后,镜头回到了人物身上,导演在此通过镜头勾勒出山水的静谧之美,而这正是“乡愁”中的诗意。

这些风景或许百年未变,但对猴子来说,这幅画卷是崭新的存在。曾经出现在他的记忆里,此刻出现在他眼前,未来还将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张婉婷曾经说,生命不在乎那个现实到底是怎么样,因为所有的东西最后都会变成回忆。

乡愁也就是一种回忆,这种回忆通往过去,通往真实存在过的虚无,它是一场充满预言性质的美梦。乡愁在这里是轻盈灵动的,等待着归来的猴子将它填满,等待着即将远行的表妹将它带走。

香港是一个现代化步伐非常快的城市,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来,香港经济飞速发展,它迅速脱离了传统文化的桎梏,迅速转型之后,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伴随着丰裕的物质生活,大量社会问题和精神问题也开始出现。

有很多导演都在自己的作品中试图反应出这些问题,有些导演用死亡来表现冷漠和自私,有些导演用离开来表现欲望和不满,有些导演用生离死别来表现情感流变。而在这些问题中,“移民”带来的身份错位和自我迷失始终是香港电影的内核。

在张婉婷的“移民三部曲”中,《非法移民》是表现力度最强的一部,这部电影展现出来的是移民家庭的血泪史。《秋天的童话》是一部关于爱情的残酷物语,移民生活依然是主要的表达内容。《八两金》是比较温和的一部,张婉婷在这部电影中对移民生活进行了总结,爱情、亲情最终都将安放在故土。

他乡安放不了灵魂,故乡又安置不了肉身,从此,便有了乡愁。喧嚣的城市无法安抚静默的灵魂,乡间的宁静留不住对繁华的渴望,于是,理想变成了孤独。这大概就是乡愁中充满矛盾的现代性——城市不是天堂,故乡依然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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