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作品/授衔惊魂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279更新:2023-01-14 03:41:44

往事如烟,许多往事渐渐成了故事,传说成了传奇……

阔别20多年之后,1988年,全军再次实行军官军衔制度。在评定军衔的过程中,我遇到一件让人十分纠结的事,就是首次授衔自己究竟应该是少校还是上尉。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当时我的职务是副营职干事,按例只能授上尉。但是到7月份任现职满3年,正常情况下可以晋正营,而正营职的基准军衔是少校,如此一来我就能高授一衔。说实话,未授衔时大家穿同样的衣服,都是“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职务高低、进步快慢看不大出来,心理上没有多少负担。现在不同了,肩章一戴衔高衔低一目了然,走在街上别人看你的眼光都不一样。那时候年轻气盛,虚荣心强,本来是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却看的比磨盘还大。彼时在我眼里,校尉之分犹如天地之别,既然可以是“两道杠”,谁又甘心去挂“一道杠”呢?正因为如此,能不能按时晋职便成为事情的关键。

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根据规定,各级机关职务不明确的参谋、干事、助理员等,编配等级有一定的比例限制,员额满了的不能再晋升。经测算,到7月份政治部机关能够腾出的正营职位置有限,僧多粥少的矛盾突出。此时,政治部领导发话,位置少更要顾大局、讲风格,优先照顾外单位交流进来的同志,不能按时晋职的,如果本人同意可以通过下部队任职来解决。对此我有些想不明白,觉得此种方式值得商榷,大家手心手背都是肉,倒退几年我们也是交流干部,在涉及个人切身利益、事关内部团结的问题上,为什么不能通盘考虑,用一把尺子量长短呢?下部队交流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受到诸如家庭关系、孩子幼小等多方面因素牵绊,对有现实困难的干部来说不是上策。是去是留,一时让人决心难下。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这个节骨眼上,奇迹出现了。上级出台新规定,明确:副营级军官,任现职满3年,军工龄满15年,包括上山下乡时间在内,可以授少校。这条规定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制一般。我1974年上山下乡当知青,1976年入伍,到7月份任副营职正好满3年。就这样,首次授衔我成功的越过尉官军衔,直接戴上梦寐以求的少校牌牌,多年的宿愿成为现实。刚穿上崭新的87式军装戴上军衔那阵儿,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连多天走起路来有如腾云驾雾一般,浑身上下轻飘飘的。顺便说一句,当时和我形成竞争关系并抢得先机的那个“程咬金”,就是现在的著名书法家、曾任省书协副主席的司马武当先生。因为这事,我没少讹他的书法作品。

9月上旬,我和蔡善才干事受领一项新任务,为进入收官阶段、取得丰硕成果的首次授衔工作写专题总结报告,要求我们要把成绩写充分、经验提炼好,关键是把官兵对授衔的欢迎态度和部队由此焕发出的冲天干劲等反映出来。时间紧、任务重,我们两人压力山大,不敢怠慢,迅速进入情况,拟定方案计划,通知部队提前做好相关准备等,就急急忙忙出发了。我们沿京广线一路南下,有重点的到师旅团级单位听汇报、召开座谈会等,收集部队反映,总结成功经验,发现存在的问题。

9月19日这天,我们风尘仆仆来到位于豫南地区确山县蚂蚁山下的坦克十一师调研。对这支部队我并不陌生。调集团军以前,我就在同样驻守确山的炮二师工作,对坦克部队的风格特点早有耳闻。后来随集团军工作组多次到部队调研。尤其是前不久,济南军区政治部领导亲自挂帅,深入该师部队调研总结他们扎根山沟、默默奉献的典型经验,经媒体宣传推广后,全师名声大噪,好像是从山沟里飞出来一只金凤凰,叫人刮目相看。当天下午,我们在招待所与师政治部主任尹西斌、副主任杨清明和干部科长刘辉等进行了座谈,一起吃了晚饭。刘科长刚从集团军机关下来不久,我俩在一个处工作过,关系比较密切,饭后他还到我住的房间聊了会天。那时候条件艰苦,所谓招待所就是几排红砖平房,孤零零的建在一处山坡上,距师办公大楼有段不近的距离。可能是我在炮二师大院里呆长了,习惯于部队营房“直线加方块”的布局,而他们这边则是依山就势、高度分散,横不平竖不直,这一摊那一片的,谁也不挨谁,找人办事都极不方便,完全颠覆了我的思维和想象。

晚饭前还出现一个小花絮。现任师长陈希成,是首次授衔全军区唯二的拟被授予少将军衔的师职干部,另一个是山东省军区内长山守备师师长秦江昌。按照条例规定,正师级军官基准军衔为大校,辅助军衔是少将。同时又规定,和平时期正师级军官一般不出现将官。为鼓励先进、体现政策,激发和调动部队的积极性,首次授衔中央军委和军区党委破格批准授予两名正师级军官少将军衔,二人都是作战部队主官,而且一个是“老山沟“,一个是“老海岛”,授将官对他们个人、对部队都是一个莫大的荣誉。时年,陈师长47岁,年富力强,任师长近10年,部队威望很高,前途一片光明。因为授衔在即,我们又是来调研军衔工作的,陈师长专门到招待所看望工作组。寒喧已毕,临出门时陈师长回头交待刘科长道,抓紧把我的军装调换好,我到济南参加授衔仪式要穿。刘科长连声答应后,陈师长旋即一阵风似地离开了招待所。

山区的夜晚深沉、寂静,偶尔听到从远处村落里传来几声弱弱的狗叫。因为经不住别人劝,多喝了几杯酒,当晚我睡意昏沉,酣然入眠。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耳畔响起砰砰、砰砰砰砰的声音,这声音清脆震撼非同寻常,把我从梦中惊醒。看看窗户还是漆黑一片,心想这是什么声音?该不会是山区农民接亲的鞭炮、火铳吧!这半夜三更的好像不大对劲啊!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干脆不管他,有什么事天亮起床再说!想到此,我又沉沉睡去。

盼星星盼月亮,我们终于坐上炮兵旅的北京吉普,经过几道全副武装的军警设卡拦车盘查,方才离开坦克师的地界,重新回到安宁祥和的现实生活中。下午传来消息说,凶手叫张雷,系师直属队某连战士,他在行凶后携枪仓惶逃跑,被击毙在去往市区的公路旁的田间简易茅厕里。

事后得知,就在我们到达坦克师的当天晚上,战士张雷不假外出,醉酒后登门入室调戏某职工的女儿,在保卫部门连夜对其进行追查之际,张雷狗急跳墙,撬门钻洞进入兵器室取出枪弹,在夜幕笼罩下一路狂奔到位于师办公楼顶层的总机班,向正在集体宿舍睡眠中的女兵连续开枪射击,造成数名女兵或死或伤,花样年华毁于一旦。

夜半枪声,恰恰响在授衔仪式举行前夕。在请示报告前来参加济南军区将官授衔仪式的中央军委委员、副秘书长刘华清后,陈师长的少将军衔被临时从仪式中取消。一代英才,半生行伍,垂手可得的将军梦顿成泡影。从辉煌到黯淡,从峰顶到谷底,阴晴冷暖发生在一夜之间,不免令人为之唏嘘感叹。

死有余辜的罪犯张雷,到底怀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为什么偏偏要跑那么远射杀总机班女兵?原因成谜,无人给予回答。

瑕不掩瑜,瑜不掩瑕。下部队归来,我们的授衔工作总结照常进行。通过“9.20事件”的惨痛教训,我们更加明白,总结报告不仅要写出取得的成绩和进步,而且要忠实反映我军在向革命化现代化建设目标奋斗的历史进程中,付出的艰辛努力和代价。奋斗正未有穷期。战友们,加油啊!

2021年10月13日凌晨

于郑东东风渠畔之宜函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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