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歌什么时候出的(逝去的歌曲)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85更新:2023-04-23 17:06:36

纪念罗峰同学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愿意回到1990年的初秋。

那年上海的初秋有些燥热,从满眼百年古派洋房子河西穿过校园桥到河东,仿佛经历两个不同的世界,泛着黑色涟漪的苏州河,仅仅从气味上,就足够让人从美梦中呛醒。

我们位于河东的511宿舍,朝北,紧挨着苏州河。

和班上绝大多数同学一样,我们独自拖着笨拙的行李来到华政,懵懂中带着几分倔强。我从老家到学校,需要两天的时间,一般是提前一天乘汽车到福州,住在火车站边的招待所,然后坐第二天早上的火车咣当咣当二十几个小时到上海,幸运的时候能托人买到座票。不过那时候年轻能折腾,何况相比其他去北京或者西南、西北的同学更是不值一提。

报到的那天中午到宿舍时里面有几个同学先到了,铺好床后自我介绍,乡普嘈杂,半天才能勉强明白彼此给出的信息。

宿舍门口上贴的名单显示一共有八人,但一直等来等去还是少了一人,就是罗峰。我们一度以为他不会来了。

七人分别是来自是江苏南通的王建成、海南临高的林梦云、山东潍坊的潘廷庆、安徽合肥的李涛、安徽无为的倪宗权、浙江临海的金耀华以及福建莆田的我,至于罗峰的信息,我们一无所知。

两周后王建成、李涛建议大家按照年龄开始排名,也是,凭着大家鱼龙混杂的口音,叫个名字都费劲,比如老六倪宗权,我们总习惯叫成“迷踪拳”,再比如老三潘廷庆,莫名其妙就成了“潘延庆”。可等我们刚叫顺口两天,罗峰就来了,他年龄最大,身为老七的我明确反对重新排名,而老大王建成似乎也不乐意让位,好在罗峰并不介意,于是我们宿舍顺理成章有了两个老大。大约一个月后,老二林梦云因身体原因休学,我们又回到七人时代,但排名问题依旧没有变化,该重复依然重复,该缺席就任他缺席。

罗峰后来解释说其迟到的原因是去中国矿业大学办退学手续,原本他去年考上矿大后觉得学校和专业都不理想,就偷偷回去再次参加高考,结果一不小心就考到了华政,权衡利弊,决定弃矿从法。我们学校以“华东”冠名,学生主要来自华东六省一市,而且比例相当,对所在地上海也没倾斜。以我们班为例,来自福建的有七个,上海的则只有五个。据说我们这一届是华政第一次向辽宁、海南等华东以外的省份招生,而且录取分数线低得令人发指,那时候高考还是同一张卷,总分640分,罗峰说他考了410分,而同一年的山东,最低录取线超过470分,老三所在的昌乐县,前两名都选择了华政,他考第二,502分,第一名是二班的志刚,比他多3分。

我和罗峰的友谊大概是从足球话题开始,我从1988年欧洲杯开始看足球,当年牛逼哄哄的荷兰三剑客一下子就让我迷上了这项运动。两年后的意大利之夏,我一路跟着看直播,直到高考前两天才悬崖勒马。那时国内的足球还不至于现在这么糟糕,那一年辽宁足球刚勇夺亚俱杯冠军,势头正猛,我想当然来自辽宁的男生足球水准都不会低,因此看罗峰都是仰视的。一日傍晚我们在河东的操场上散步,罗峰随口问我会不会踢球,我说当然会。没几天的足球课,他朝我踢来的一脚长球,我瞅准时机起脚拦截,好快,球漏了,牛皮破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我们以此为开端的友情,我在他的影响下渐渐完善了足球的基本规则,后来学校举办一年一度以班级为单位的足球联赛,我们宿舍积极性贼高,占了近半队员,除了罗峰和我,还有老四李涛、老六倪宗权。虽然我们的战绩可圈可点,经常被91级师弟虐得体无完肤,我记得91级有两个班超猛,几个来自海南的同学光着脚就上场了,在坎坷无草的球场上疾步如飞。不过我们也没有丝毫压力,屡败屡战,一样乐在其中。我司职的是前锋,倒是很好地贯彻当年明星一样的国家队主教练施拉普的伟大理念,大意是如果你不知道往哪里踢,就往对方球门踢。记得有一次体育课班上组成两队对抗,我几乎就在对方周必明把守的球门前晃荡,混乱中还真进了一球。周必明不服,说我早就越位了。我当然知道是越位了,但进球依然有效。有一次我在运动战中韧带严重拉伤,接下来的两三周周末,我经常被同学们抬着去河西食堂二楼看电影,成为校园桥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大一下学期期末,恰逢百年不遇的华东水灾,我们放假后都被困在学校。闲来无事,我们大多去曹家渡看录像打发时间。一日无意中聊到期末考,罗峰说他的《外国法制史》没考好,担心不及格,我建议他买包牡丹烟去找下老师聊聊,回到宿舍后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好险,还是老七你机灵,本来只有57分,后来老师又好心加了5分,还说60分有照顾的嫌疑。当时华政的教学尽管很宽松,我们每周大约也就小20来节课,比起我在上二医大同学一周四十节简直就是天堂。记得我们好几个下午都没有排课,而人家晚上还上课。但学校对每一门功课的考试都极其重视,作弊基本开除,四年一共两门课不及格就没学位证,补考也没有,过不了连毕业证也不给。后来罗峰的《逻辑学》也挂了红灯,所以这一次的洪水倒是帮助他涉险过关。

总体上每一次考试老师都比较仁慈,考试前的关键课认真一点总会有收获,最后加班加点去图书馆或教室抱个佛脚均能轻松过关,反正我没有听说过还有其他同学有挂科补考的,好像最后大家都顺利拿到了双证。

大二上学期我们七人宿舍不幸被分解重新组合,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少了一人。我和老五金耀华被拼到五班的宿舍里,老大王建成分到同班的另一个宿舍,其他四人和二班的四人组合。再后来,我和老四李涛对调,但每次班级活动,我们仍然习惯以511的七人为单位,称呼不变,一直沿袭至今。

关于一起学习的记忆所剩无几,印象深的大多还是一起相处的日子,有一阵子各宿舍里兴起用酒精炉煮火锅,我们自然不能落后,刚好有个在上海做生意的老乡送我一大纸箱老家的兴化米粉,我们的伙食因此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当然这种有安全隐患的行为并不会被学校允许,许多时候大家跟地下工作者似的与宿管斗智斗勇,有时被突击检查,很容易就被一锅端,听说还没收了不少电丝炉,难怪有时候宿舍会突然断电。

印象深的还有92年欧洲杯,每次开赛前罗峰都会很积极去食堂占位,对他来说这可比学习重要多了,正是那一年诞生了丹麦童话。半决赛中我们喜欢的荷兰队与替换陷入战争旋涡中的南斯拉夫队出场的丹麦队相遇,原本以为双方实力悬殊没有什么悬念,结果常规赛荷兰队就差点死了,终场90分钟才依靠里杰卡尔德的进球把比分板成2:2,双分加时赛均无建树,关键到点球时直播结束了,央视解说员说购买的时间到点,他们也没想到丹麦队能抵挡到点球阶段,能省的钱就省了。所有人都骂骂咧咧,回宿舍后罗峰不死心,拿着收音机不停转着,试图听到现场一丁半点的讯息,最后还是失望去睡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新闻快讯中,我们悲伤地听到范巴斯滕踢飞了点球,葬送了荷兰队卫冕的机会。

给我印象最深的应该是大二下学期在青浦学农的两周,我们被安排住在一家废弃的石灰厂里,条件乏善可陈,周围环境倒是有江南水乡的韵味。傍晚饭后散步到村里大榕树下的老石桥上,总有老人在上面纳凉聊天。2018年4月我特地回到沈巷,发现原来的记忆荡然无存。

除了老五去了炊事班,老四去哪了我记不得了,我们在田头的合影中少了他。我们小组还加了徐峰、王文青和王禹三人。“二王”是我们班公认的美女,老三说他当时就觉得王禹漂亮又大气,留下很好的印象。所以我们组受到嫉妒是理所当然的,不知道徐峰同学的加入有没有走了后门?

刚开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都挺高,题图便是罗峰俯身割草的样子。那是我们热爱劳动的真实写照,并非摆拍(反正我信了)。后来不知谁发现田边沟里的小龙虾,小龙虾太笨,见什么咬什么,我们用小竹竿往里一搁,一次就是一串,那几天负责食堂的老管、阿修、老五可忙了,终于不用整天吃胶白了。我做梦都会梦见小龙虾。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吃小龙虾。

有一天在劳动之余,我们路过一处桃林,桃子长势喜人,个个鲜艳饱满,我们忍不住上前摘了几个,不料附近有农民闻讯怒冲冲赶来,我们见状不妙飞一样跑走,当然脚力还是比不上当地农民来劲,加上对田埂地形的不适应,眼看着要被追到,不知是谁急中生智,喊了一句快把桃子扔进水里,等农民赶到我们个个双手一摊,表示根本没摘,一转眼,那些桃子齐刷刷浮出水面,终究输给了常识,我们后来赔了钱,好像是文青同学还跑丢了帽子。老大回忆说其实偷桃子有两次,文青胆子最小,第一次没人发现都想溜。第二次王禹参与了,她在逃跑的过程还失足掉到水渠里。

我当时的经济来源广泛,相对比较宽松。毕业那年想出去旅行,我叔叔用企业转账的形式汇来1500元,那在当年可是一笔巨款,只是这种转账方式远比邮局汇款单来得复杂,兑现起来极为烦琐,我前后跑了几次长宁愚园路的那家农业银行,大都都是罗峰陪着,最后费尽周折成功取现,免不了要好好庆祝一番。当时我们最奢侈的去处就是河东校门外的“快乐”或“大众”,前者要实惠一些,菜品质量略微简单粗暴,价格大约要便宜百分十五。我想那些年“大众”“快乐”在我们学生上赚了不少钱,传说他们老板后来都骑着进口摩托车,腰别大哥大,拉风得很。

大四下学期刚开学没多久,一天下午罗峰就拿着一张汇款单在我面前炫耀,我瞄了一眼看汇款数目为800元,顿时一脸羡慕。接着他默默打开反折的“汇款留言”慢条斯理念着:款一次汇清。随后他哈哈大笑说,走,肯德基。那时中山公园的肯德基刚开张,我曾经在门口拍了一张照片还获了一个奇怪名字的奖,虽然香味诱人,但门槛太高,我们路过时总是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然后假装看不见。

罗峰的东北式幽默很是受人欢迎,同样一件事他讲起来总是更加生动有趣,老三说过一次班级在大草坪边的标房举行活动,他讲了一个关于猎枪的故事,语言诙谐幽默,加上口技和肢体配合惟妙惟肖,给大家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一度班上女生看他的眼睛都是亮的。

老四说过这么一件事我还清楚记得,2004年11月我们在上海参加毕业十周年聚会,一天晚上几人在愚园路的一家小吃店吃宵夜,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期间罗峰去上厕所,回来时被旁边一桌的女老乡看上眼,连拉带拽着他一起喝酒,老四多管闲事,竟然上前掩护罗峰逃离,然后莫名其妙就挨了那娘们的一记耳光。事后我们聊起都忍俊不禁,老四你如此不解风情,不打你打谁?由此可见当年这东北汉子的魅力非同一般,这是我们羡慕不来的。

罗峰有个女朋友在老家,说是高中同学。当时宿舍里有关爱情的信件大都是公开的,我们都看了不少他女朋友寄来的书信,有时也会提些五花八门的回信建议,最中肯的永远只有一条:不要说有的没的虚伪的话,就说你想不想,爱不爱得了。

那时同学们穷是现实,但都不吝啬。各种巧立名目的穷聚会还是比较多,尤其是在大四,经常两三块的白酒就着一块多的炒螺蛳就能喝上半宿,宿舍里酒量罗峰、老三和老六有得一拼,老四胆子大敢喝。我和老大、老五三人最差,状态巅峰时一瓶力波啤酒就能轻易把我放倒,老大、老五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当然酒量好不好最后也是殊途同归,毕业前夕老大喝着喝着眼泪就掉进杯中,结果就断了篇,老四则直接被送到医院点滴洗胃。

说到炒螺蛳,每次我都是必点的。刚开始好像只有老五会熟练一些,其他人都不明就里,往往还没吃到螺肉就弄脏了衣服。我不厌其烦地教他们,到后来,零基础的罗峰可以一次放几个在嘴里,不用手就能轻松搞定。

90年代初期的通讯很是落后,毕业后一段时间同学们只能依赖书信往来获取彼此的生活工作情况。即使上了班,单位的电话也打不了长途,后来获悉在某局上班的师兄办公室可以打长途,我才渐渐把班上同学信息收集过来,我们当时不至于失联,我的师兄功不可没。

1996年年底,我去《检察日报》参加通讯员培训班,带了一支西门子全球通,漫游电话费很贵,所以大部分就是用来显摆。后来我给罗峰打了电话,培训结束后便坐着一夜的火车到达葫芦岛,见到罗峰和四班的张彦。那时的罗峰在一家律所上班,整个精神面貌很好,他说他还会看球,偶尔还会去球场上秀两脚。那次他们带我去兴城古城及龙回头看看,后来我又去了三次,去的还是这两个地方。到了葫芦岛发现手机没了信号,罗峰陪我一起去邮电局咨询,捣鼓半天也没搞明白,最后以一句这得回去找当地邮电局解决敷衍了事。这下真正成了摆设。回去后才知道没有信号的原因是欠费停机,糗大了。

第二次去葫芦岛大约是在1999年或是2000年底,也是一个冷冷的冬天,同样也是从北京转道,我带妻子过去看他,那时罗峰已经结婚,小孩刚出生,他把结婚买的房子给我们住,自己和妻子回父母家住。回去没多久听他说去了区政府给区长当秘书,不当律师了。2004年2月,我和中院的同学小董一起去公安部给我们共同经办的一起案件做笔迹鉴定,因为鉴定结论要等三个工作日才能作出,我提议去哪里走走,刚好那时我好朋友建华借调在高检《方圆》杂志社,三人一合计,便决定开车过山海关去葫芦岛。那时罗峰已经去乡镇任镇长,意气风发,油光满面,不经意便流露出乡镇干部的豪放作风。我的酒量当时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加上小董尚能应付一二。

最后一次去葫芦岛是在2014年1月,同样是贼冷的天,我和朋友去吉林拍雾凇,之后顺道过去。说了好几次该在夏天去的,但机缘总是这么巧合。当时罗峰已回到区司法局任副局长,见面的时候发现他的状态已经不太好,拄着拐杖,走路都艰难。说是一次晚上喝酒上厕所走楼梯踏空,尾椎骨摔折了。我总觉得他这次工作调动是降职处理,他既然不提,我也没问。那一次去兴城,只有张彦陪着我们。从张彦嘴里知道他最近的生活、工作都不如意,和妻儿关系也没处好,大概和无节制的酗酒有关。现在班也不好好上,整天和一高中体育老师腻在一起,经常一到下午就去小酒馆喝酒,一直到深夜才回。因为次数频繁,仅有的一点工资基本上都搭进去,而且酒不好,菜也随便,长期以往身体越来越糟糕,这样也影响到自己的工作,每日醉醺醺的哪里能做好工作,自然不受领导待见。说完张彦一声叹息,以前那个朝气勃勃的罗峰不见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毁了。本来那次房间是罗峰开的,他交了押金。走时我把帐结了,押金退还给他。那一次在他常去的小酒馆我也见过他的那个老师,明知无用,我还是劝他们少喝酒,多喝茶。回来后我也寄了一大箱茶叶给罗峰,当年6月我们班山东同学在济南主办毕业二十周年聚会,罗峰还带着他的体育老师过来,见罗峰的状态丝毫没有起色,对他也就不太热情。。

老五很早以前跟我聊过,当时在济南聚会看到罗峰穿的衣服破了几个洞,一副落魄颓废不能自理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后来带他去老乡开的专卖店买衣服,帮他挑了几套,他难为情,不肯多拿。

说到生活自理能力问题,我至今还是不能理解,毕业以来社会日新月异,他却忽然在某一刻就停止向前了。我们班的通联一直是我在持续关注,按理说他毕业后的发展并不差,在县区早早就是个有实职科级干部,风光无两。他也是我们班比较早有手机的同学之一,并且挑选的号码也不赖,尾数3个3,哪知有一天就开始频繁换号码,有时还莫名其妙关机。我劈头盖脸说他,他也没当一回事。再后来我就习惯被动接他的电话了。好在他几乎每个月都会联系我,通话内容基本没多大变化,大多关心我在他乡要注意安全,有时也会简短问我,那谁谁谁电话发我。除了同宿舍的,我记得还有志刚、丁旻、阿亮、爱荣等同学,要的最多的是老五的电话,我记得一次才过几天他就重新再问,我说你怎么不把号码存在手机了,用起来也方便。他说他不会操作,再说知道我的电话不就行了。我无语,自有微信以来,我的手机若产生短信费用,几乎与他有关。

他是我们班最后一个用微信的人,准确来说他只不过是下载了微信而已,2020 年10月我在武夷山隔空指导了他,他仍然需要别人的帮助。后来他用微信给我发了几行字,我立马把他拉入班群和宿舍群,同学们发了一堆欢迎的图标,他却从来没有互动过。他之前说自己只用老人机,我说给他寄一台苹果他也拒绝,说用不来。我不明白,他到底是经历过怎样的挫折,才会这样把自己封闭在只有酒精的世界里。

但对于同学,他还是充满热情,我们每一次聚会,尽管后来他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他又是交通最不便的一个,还是从未缺席。从2009年十五周年厦门聚会起,每一次聚会我都会给他提前买好票,详细给他规划了行程,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因为他离得最远,没有直达的航班或高铁,我总怕哪个环节脱勾了,他会把自己搞丢。

2010年深秋,他心血来潮要来南方,我们约在台州老五那会面,几天我把他接到福建,在我家住了一个来星期,除了无法陪他喝酒,相叙甚欢。

2014年济南聚会后我和老五商量,一起力劝罗峰去动手术,解决走路困难的问题。后来他也听进去了,我们就给他寄了一点钱,他回话说手术很成功,不久渐渐就脱离了拐杖,我们甚是欣慰。

2019年11月合肥毕业25周年聚,我们见面时惊讶发现他脖子上长了个瘤,足有鸡蛋大小,人至少苍老了十岁。那次他喝酒并不怎么凶,神色也比较消沉。我说什么时候赶快把瘤做掉,经济问题无需你考虑。他苦笑说自己看了当地医生,答复是那里神经多,不好弄,弄不好会危及生命。我仍然坚持己见,办法总比困难多,你那医疗条件太差,长得这么显眼碍事再麻烦也要拿掉,他笑了笑,那以后去北京看吧。

没想到没几个月就爆发新冠疫情了,他的看病手术问题就一直搁置着。2020年9月疫情稍微缓和的时候,福建的同学开始筹划武夷山11月的聚会,我也打电话告诉罗峰,他让我安排他的行程,他会提前来。不想临约定时间前一周,上海爆发疫情了,不得不延期。这期间罗峰几次打电话给我,说他调去总工会了,工作更轻松,又说疫情期间你可别乱跑,还说若聚会重启一定提前通知他。去年三四月,我在福建筹备群动议重启,第二天就有星星点点的疫情。到了九月初,我建议把聚会安排在国庆节后的第二个周末,结果呢,我自己所在的城市疫情大爆发。后来班上的同学都笑我,说我总是能精准地预测到疫情。其实以新冠这样任性的存在,我的计划屡次受挫也是正常。今年五一,我把寄存在武夷山的酒取走了。这之后罗峰每次电话都会关心到这个话题。今年4月下旬他打来最后一通电话,说老七我想兄弟了,什么时候想再来南方看看。我说好啊,到时候多约些同学聚聚,并且劝他少喝酒,多保重身体。

2017年国庆节期间,当时我正在科罗拉多大峡谷游荡,罗峰电话我说他儿子考到厦门集美大学,也是读法律,说什么时候过来看他。我说随时恭候。后来我也加了他儿子的微信,微信头像是个非常帅气的小伙,我说有空来叔叔家做客,他一直没来。这几年罗峰提了几次,最终也没来,期间我也去了几次厦门,想一想还是等罗峰一起会有话聊,结果到他去年毕业也没见上面,引以为憾。

2022年6月28日中午12:20,微信上忽然收到罗峰儿子的信息:“王磊叔叔,我爸爸于昨天凌晨去世了,因为你们生前关系要好,所以我告知一下”,我一下子惊呆了,回复信息的时候手都是在颤抖,眼眶顿时湿润了......我缓了几分钟,给他儿子打了语音电话,了解情况。小罗说原因是他有糖尿病,大概喝酒引起并发症致器官衰竭。听家人说前几天身体状况就不好,本来想昨天去看的......

随后我给张彦、老五分别通了电话,木木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我料想到他的种种不如意,却不曾想到会走得这么匆忙决绝。又二十来分钟后,我把这个极其不幸的消息发到同学群.....大家既震惊又悲伤。

这几天我一直和小罗联系,他说罗峰去的小酒馆就在他家对面,但他就不愿回家,那里等于是他的饭堂。他在事业受挫后经常借酒消愁,进而引发矛盾。后来自己搬回妈妈家住,对母子不管不问。我听了一阵唏嘘,心里甚是难受,可悲又可叹,想当年张彦对我欲言又止,说的应该就是这事,多次规劝无用也只能放手。作为同学,关糸再好也无法左右别人的生活。

刚刚,小罗发来微信说,罗峰今天已经入土为安了,家人给他选了一个好地方。这几天简直就是一场梦,我多么希望有一天我在旅行的路上,他像往常一样劈头盖脸就问:老七,你又去哪里了啊!

......

1990年9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我们正在511宿舍里海阔天空鸡同鸭讲,有人一把推开房门,然后一个身材高大壮实手提大蛇皮袋的男孩探头进来,他用衣角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兄弟们,我来晚了。

他说他叫罗峰,来自辽宁锦西,略显苍白的白炽灯照射在他光滑的脑门及茂密的头发上,整个身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那时候我们都很年轻,对未来既憧憬又迷惘,我们的人生有无数种可能......

2022年6月30日夜初稿

2022年7月2日修改更正

谨以此文纪念我们的兄弟罗峰,以及我们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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