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 笑面人「从表现主义布景到贫富阶级的刻画深度解读电影笑面人」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464更新:2023-04-25 10:35:13

由菲尼克斯主演的DC漫画改编电影《小丑》在2019年出尽风头,先是斩获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后又获得奥斯卡影帝的殊荣。我们大都是从克里斯托弗·诺兰导演的《蝙蝠侠:黑暗骑士》中认识小丑这个角色,希斯·莱杰的精湛表演让人记忆犹新。但是很多人却不知道DC漫画中的“小丑”形象,其实是源于1928年的电影《笑面人》,这部默片由保罗·莱尼执导,改编自法国大文豪雨果的同名作《笑面人》。

雨果的文学作品大都具有强烈的浪漫主义色彩,因为其悲天悯人的高尚情怀,使得作品中有很多其貌不扬却心地善良的主角,比如《巴黎圣母院》中的卡西莫多,和《笑面人》中的格温普兰。保罗·莱尼在导演技巧上深受莱因哈特的影响,莱因哈特是著名的莎士比亚戏剧导演,曾经在布景、灯光、人物调度方面有重大突破,更趋向于电影这一现代化艺术形式,而不再拘泥于舞台剧的狭小范畴。

导演保罗·莱尼

保罗·莱尼执导《笑面人》的时候,充分利用了舞台剧的导演经验,在电影布景上并不追求实景拍摄,反而十分推崇象征化的布景,用来准确而深远地传达情绪。电影中的格温普兰一角也成为了影史上的经典,其被剖开的笑脸,直接影响了漫画角色“小丑”的创造。“小丑”的创造者之一比尔·芬格对“”笑面人“”的形象念念不忘,才决定将“笑面”这一特征移植到“小丑”角色中,这才造就了漫画反派榜首的经典形象。

希斯·莱杰饰演的“小丑”

故事:用笑脸唱一首悲伤的歌

《笑面人》的故事背景发生在17世纪末的英格兰,当时的英国儿童贩子大行其道,数不清的少儿被他们转卖,或者加以摧残后用来乞讨。后来新的国王登基,下令驱逐所有的人贩子,电影中的男主角格温普兰正是被贩卖的儿童之一,他的脸上被沿着嘴角剖出笑脸,儿童贩子正打算大赚一笔。但是为了逃避追捕,也为了不留下贩卖的证据,在乘船逃离时,不得不把格温普兰丢弃在岸边。

格温普兰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贵族,因为反抗国王被处死,只留下格温普兰一人在世上无依无靠。在逃难途中,格温普兰搭救了一位嗷嗷待哺的女婴孩蒂,并被善良的舞台艺人于苏斯收留,成为了一名远近闻名的小丑。只要他一出场,台下的观众看到他那张一直在笑的脸,就会被逗得开怀大笑。

可是在带给观众快乐的同时,格温普兰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矛盾之中:他内心深爱着蒂,两人互有好感。不过蒂是盲女,无法看到自己丑陋的面庞,恰恰因为如此,他无法判断蒂是否会真正爱自己的丑陋。他每天都在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舞台上取乐观众,下台之后坐在镜子前,又会担心自己和蒂的爱情,黯然神伤。所以当女爵送来表白信的时候,他心动了:终于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样貌,而不是避讳。

《笑面人》全片充满了欢声笑语,却也无时无刻不让观众为格温普兰揪心,为他的善良而心动,为他的苦难而扼腕叹息,为他敢于反抗的精神而备受鼓舞,为他和蒂的真心相爱而感动落泪。一个不得不笑的人,当他哭起来更为震撼,这部电影不是喜剧,而是用笑脸唱的一首悲伤的歌。和希斯·莱杰塑造的小丑不同,康拉德·维特在这部默片中不能通过声音进行角色塑造,只能用准确而富有感染力的表演去表达情感、传递情绪。

德国表现主义

德国表现主义是起源于1919年的一场先锋电影运动,以《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开始,该类电影追求扭曲和夸大的艺术处理方式,用风格化的布景和服装达到特殊的艺术目的。主要表现在电影背景的图形化、舞台化,浓烈的化妆方式和奇怪的服装设计。虽然1926年德国表现主义风潮已经过去,但是它对后世的影响至今仍存,而拍摄于1928年的《笑面人》无论是从布景的设计还是风格的塑造,都有明显的德国表现主义的影子。关于《笑面人》和《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两部电影,还有一件不得不提的渊源,康拉德·维特同时在两部电影中担纲了主角,也算是德国表现主义的一种前后呼应吧。

人物化妆

影片开端就出现了国王的弄臣巴吉尔费德罗,这个角色身上就带有浓烈的表现主义色彩,比如修长而诡异的帽子,煞白的脸部妆容和深色的唇色、眉毛形成强烈的对比,就像是京剧中的脸谱人物一样富有特色。他在国王面前谄媚奉承和小心翼翼,在下属面前却颐指气使,脸谱化的人物设计,能够让这个戏份不多的角色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格温普兰的妆容更值得大书特书,如今的小丑形象便是脱胎于此。导演在电影前半段一直在刻意地隐藏他的真实样子,总是在用围巾围着或者用一些物件挡着,而铺天盖地的演出宣传和观众们趋之若鹜的疯狂,更加吸引到电影观众的好奇心,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直到第23分钟的时候,格温普兰的真实样子才展现在银幕上,但是好像并没有演出宣传单中的那么搞笑,在背景音乐的带动下,竟然有一种悲伤的感触。格温普兰的嘴咧开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使用深色唇彩勾勒出笑脸,却让我们心生怜悯。

场景布置

小时候的格温普兰被人贩子丢弃在岸上时,格温普兰不得不寻找庇护之所,他孤独地走在路上,此时的布景堪称经典:镜头从一排脚印跟随到格温普兰的脚下,镜头继续上摇,露出更广阔的环境布景——许许多多竖起的木杆和吊着的尸体。此时的画面极为风格化,远近高低姿态不同的处刑杆,和孑然一身的格温普兰共处同一个画面,更能表现出格温普兰的弱小无依。惊慌失措的格温普兰慌不择路,想要从这“吃人的世界”中逃走,此时导演运用了叠化的技巧,把尸体的画面和格温普兰逃跑的画面进行叠化,运用强烈的对比,来突出格温普兰的悲惨。

格温普兰被恢复爵位后,被要求去参加议会,而议会大厦的设计也颇具表现主义色彩:狭长如迷宫一样的甬道,繁杂而密闭的窗户,以及三步一个的守卫,都让议会大厦更像是如鸟笼一样,困住了格温普兰的身体。他被恢复的贵族身份同样如同一把枷锁,困住了他的心。格温普兰在被围堵之下,从窗户一跃而出,逃出了议会大厦,这一场景极具感染力,代表着格温普兰既冲破了议会大厦如牢笼一般的桎梏,也冲破了贵族身份的虚伪枷锁。

贫富阶级的刻画和主题的升华

小说《笑面人》是雨果极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不仅讽刺了上流人物的虚伪和残忍,也歌颂了贫苦大众的真实和善良,更难得的是,雨果通过这部巨著深刻描写了上流社会和普通民众之间巨大的贫富差距,直接表现出当时社会中阶级之间的经济鸿沟。描述阶级之间的对立,是导演的另一个用意,而这种对比和对立在本片中由始至终都存在。

经济差距

国王詹姆斯二世住在一个奢华的宫殿中,就连卧室中都有4尊巨大雕像守护,他安睡在一张巨大而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动物的皮毛毯子,穿着舒适且做工考究的睡衣。整个房间并无明火,却依然温暖如春。

当格温普兰被于苏斯收留时,导演同样对于苏斯的房车做了细致描写:单薄的房门勉强能遮挡风雪,房间内烧着炉火取暖,但是在室内也不得不穿着厚重的衣服。厨房、客厅、卧室均挤在一个狭小的房车内,甚至只能放得下一张小床,炉子上热着的食物则是单调的土豆泥。

第三个着重表现的场景则是女爵的宫殿,告密者带着信笺来到女爵的宫殿时,便被其中的豪华深深震撼:屋子里到处摆放着名贵的艺术画作和瓷器,就连椅子都是金质的,普通大众很难有容身之所,女爵却拥有着专门的浴池房间,里面的摆设更是极尽奢华。富丽堂皇的厅室中就连柱子都闪烁着金光,更不用提铺满整个房间的毛毯了。

品德区别

雨果曾在《巴黎圣母院》中也曾做过相似的设定:丑陋的卡西莫多却拥有世界上最善良的心灵,而衣冠楚楚的副主教克洛德却是蛇蝎心肠。而《笑面人》中则放大了这种品德上的对比,不再局限于个人和个人之间,而放大至阶级和阶级之间:富贵的掌权者能够将政敌关进“铁娘子”(一种古代刑具),也能对孩童痛下狠手;而弱小的格温普兰却毫不犹豫地救了蒂,于苏斯也热心收留了两个陌生的孩童。

影片的高潮阶段更是借此升华了主题:道貌岸然的贵族们一边嘲笑格温普兰的长相,一边逼迫他接受女王的旨意,而女王为了一己之私将放荡的女爵许配给了格温普兰,每个人都在寻求自己的利益,没有人去关心格温普兰的想法。就像格温普兰慷慨激昂的一句台词:“国王把我变成小丑,女王让我成为勋爵,但在这之前,上帝啊,先让我成为一个人吧!”

格温普兰在民众之中受到追捧,人们发出的笑声并不是针对他的嘲笑,而是他在舞台上制造的效果,人们对格温普兰是尊重的,这一点在民众帮助他阻截追兵时就能看出。普通民众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小丑演员,而并不会真正地去嘲笑他的长相。通过对比贵族和普通民众对待格温普兰的态度,也可以看出两个阶级之间的品德区别。

格温普兰变化的爱情观

格温普兰和蒂青梅竹马,两个人彼此有意,但是格温普兰却对这份感情并不自信。蒂是盲人,她只能靠摸索和听觉来感受自己心爱的人,却无法看到对方丑陋的面容,这正是格温普兰心有芥蒂的地方。如果爱人只是能看到自己的长处,却无法看到自己的不足,那么这份爱是不够牢固的。这份担心让格温普兰惶惶不可终日,就连观众的笑声都能让他脆弱的心灵感到羞愧。

所以,当女爵送来的信上说喜欢他的长相时,格温普兰似乎遇到了生命之光,他不堪的样子终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爱情才是他梦寐以求的。他不能改变自己丑陋的长相,只能希望有人能够尊重并接受,而非像蒂一样只是因为看不到才不在意。格温普兰的心态发生了第一次转变,他希望去见一见这个女爵,满足自己自卑心理下的唯一一点奢求。

不过女爵收到密旨要将自己嫁给格温普兰,一时的猎奇竟成了一世的丈夫,世事无常让她放声大笑。格温普兰感觉受到了侮辱,他也真正认识到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和真正爱的人。他不再自困于长相,反而用更勇敢的态度面对自身的缺陷,将自己“笑面人”的长相告知了蒂,彻底打开了爱情的枷锁。这是他心态的第二次转变,不再害怕失去蒂,而以更积极、勇敢的态度去追求这份感情。

《笑面人》并不是“小丑”角色的前传,而是以特殊设定作背景,依然是一部讲述爱情故事的作品。和小说的悲剧结尾不同,导演保罗·莱尼赋予了电影大团圆的结局,弱化了阶级对立带来的悲怆,而强化了以爱情为内核的主线故事。阶级之间的强烈对比,使得格温普兰这个悲惨而幸运的角色身上,具有了反抗精神,给民众带去自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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