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剧演员王文娟现状「越剧观众的遗憾王文娟想演却没能演成的两个角色」

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王文娟一生先后演过230出大小剧目。20世纪50年代后期至60年代前期，她在艺术上日臻成熟，先后扮演的《追鱼》中的鲤鱼精、《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则天皇帝》中的武则天和《杨八姐盗刀》中的杨八姐等角色，都以演技精湛、个性突出、形象鲜明在观众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被行内名家赞为善于塑造人物的性格演员。

王文娟（1926-2021）

《红楼梦》剧照

1977年在被迫离开舞台十年之久后，她重新焕发出艺术青春，演出的《忠魂曲》、《西园记》、《孟丽君》、《慧梅》等剧，艺术上更为炉火纯青，受到广大越剧观众的赞扬，王派越剧艺术成熟并深入观众之心。

《忠魂曲》剧照

王文娟曾经说过:自己既不喜欢旅游，也不讲究吃穿，就是喜欢演戏，是个“戏痴”。她谦虚地表示，自己之所以能取一点成就，只不过是把有限的精力全部放到演戏上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成就卓著的越剧表演艺术家在演出剧目上还是有自己的遗憾，那就是她非常钟情的两个角色:《家》中的瑞珏和《雷雨》中的繁漪，因受外在因素的左右最终没能演成，不然在越剧史上一定会有“王派”的瑞珏、繁漪的“地位”，这也成了广大喜欢“王派”艺术观众的遗憾。

王文娟在家作画

1977年，越剧在历经十年磨难之后得到复苏，上海越剧院决定推出男女合演，根据巴金小说《家》改编的同名越剧。

由于这是一出全新的原创大戏，人物性格复杂，唱做繁重，不少三十好几的青年演员第一次创造人物，心里没谱，他们迫切希望有老演员带带他们，帮助他们更好进入角色，完成任务。几个青年男演员主动找王文娟，希望王文娟能在戏中出演瑞珏一角，一方面替他们“把场”，另一方面也起“示范”作用，新老结合，使戏更加精彩。

王文娟剧照

王文娟一看剧本，非常喜欢瑞珏这个角色。因为早在1956年，她的丈夫、著名电影演员孙道临就在电影《家》中扮演男主角觉新，与女主角瑞珏（张瑞芳饰）有多场重场戏。因此王文娟非常熟悉这个角色。这是一个善良、温柔、贤惠而又坚韧的女性，胸怀博大，忍辱负重，勇于自我牺牲，在她身上汇集了中国传统女性的优良品德。然而，这样一个美丽的生命最后却被罪恶的封建势力所吞噬了。

电影《家》剧照（孙道临饰高觉新、张瑞芳饰瑞珏）

这是巴金先生倾心血创作的一个悲剧人物，曾令无数观众一洒同情泪水。其时王文娟刚刚演完《忠魂曲》，整个人的状态也非常好，嗓音全面恢复，音域变宽，表演经验丰富。而王文娟的唱腔情真意切，平易朴实，自然流畅，韵味浓郁，特别是中低音区浑厚柔美。更主要的是她唱腔不追求花哨，善于在朴实中见华彩，于淡雅中显细腻，与瑞珏善良、贤惠、温柔的性格非常吻合。

巴金小说《家》封面

王文娟兴欣然接受了邀请，并对青年演员们说:戏排好后我只演三场，之后我就替你们“把场”。王文娟非常希望以一己之力，改变当时越剧舞台青黄不接的现状，使青年演员更快地成长。

然而计划报到院里，当时的一些领导却不同意王文娟出演瑞珏一角，理由是老演员演好老戏就行，新戏就不必“插手”了。满怀一腔创作热情的王文娟只能“望戏兴叹”，徒留遗憾。不然，以王文娟的功力，一定会给观众留下一个别具魅力的瑞珏。

新版越剧《家》剧照

后来瑞珏一角由她的学生张月芳饰演，采用的自然也是王派唱腔。2003年，新版越剧《家》排演，瑞珏一角由“吕派弟子”孙智君扮演，唱的是“吕派”。不过，剧中另一悲剧角色梅表姐却是由王文娟的学生单仰萍扮演，唱的自然是“王派”，演得非常成功，可见王文娟的艺术始终还是与《家》有缘。

赴云南慰问人员合影（吕瑞英、张国会、张桂凤、王文娟、徐玉兰、史济华）

1979年3月，徐玉兰、王文娟带队赴云南、广西前线慰问演出。当时电台重新播出了1959年由沪剧名星会串表演的沪剧《雷雨》，在社会上又引起热烈的反响，这当然也引起几位越剧名家的关注。

沪剧《雷雨》CD封面

火车途中闲聊时，大家一致认为《雷雨》这个戏也非常适合改编成越剧。于是大家兴致勃勃地排起角色来：王文娟演繁漪，吕瑞英演四凤，新中国第一代越剧男演员张国华演周朴园，徐玉兰的男徒弟言兴朋演周萍。他当时叫言一青，出身京剧世家，却阴差阳错学了越剧，成了徐派小生，嗓音高亢，音色明亮，形象气质确实适合演周萍这类小生角色。那么，鲁妈谁来演呢？旁人还没说完，徐玉兰便自告奋勇:我来演鲁妈！

张国华

吕瑞英

言兴朋

演惯风流小生的徐玉兰愿意演又老又土的“配角”鲁妈，倒着实让人钦佩。但其实徐玉兰并非一时冲动，也不是盲目自信。一来年龄不饶人，徐玉兰也在考虑“转型”之路;二来此前徐玉兰已在越剧《磐石湾》、《忠魂曲》中扮演过“老旦”钟阿婆和赵阿婆，那激越高亢的徐派唱腔经过徐玉兰的独特处理，同样也适合“老旦”，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艺术毕竟是相通的，何况徐玉兰本身就是一位女性。

《忠魂曲》剧照（左为徐玉兰饰演的赵阿婆）

徐玉兰在《磐石湾》中饰演钟阿婆

这真的是一份非常诱人的演员表。王文娟素有性格演员之称，演什么像什么。繁漪是一个性格身世非常复杂又被扭曲的女性，也是任何一个有追求的女演员都想尝试的角色。

王文娟在《浪里行》中饰演的反派角色

此时的王文娟既演过坚贞热情的鲤鱼精，也演过寄人篱下的林黛玉，还演过强悍复杂的武则天，可谓演技成熟，具备驾驭性格复杂角色的能力。王文娟本人也对繁漪一角充满自信和期待。全明星阵容的越剧《雷雨》完全有可能同沪剧明星会串的《雷雨》媲美。

王文娟在《武则天》中饰演的武则天

然而回来后，计划报到院里，院里没说什么但就是不同意。王文娟等人并不甘心，开始悄悄搭档搞唱腔设计。后来院方明确告之，越剧《雷雨》必须“停下”。王文娟、徐玉兰也知道在现存体制下，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也就“揠旗息鼓”了。

《红楼梦》剧照

等到1988年，王文娟、徐玉兰挑樑组建红楼剧团，有了自主挑选剧目的权利时，两人年事已高，自感已不再适合扮演这些角色了。因此，《家》中瑞珏和《雷雨》中的繁漪两角成了王文娟的“遗憾”，也成了众多越剧观众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