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 图「图说东方不败三十载」

今年，是《笑傲江湖》三部曲之第二部《东方不败》上映30周年，可喜可贺。

遥想30年前，我刚上初中，那年夏天，所在边塞小城的影剧院广场遍布烧烤摊，为了招揽顾客，各摊点都摆着电视放映录像。

某天周日，我从其中一家经过，屏幕上两人正在对打，一方“挫剑式”“荡剑式”，剑气纵横，一方“幻影魔刀，刀破无极”，刀刀凶狠，当时我就震惊了，简直颠覆了人生观，一双脚再也无法向前迈动。为了能把片子看完，我从身上掏出了仅有的一块钱，买了5个羊肉串——这倒不是我作为一个三好学生，思想觉悟比较高，而是不消费不行啊，老板不让白看——以五分钟撸一口的龟速磨时间，就这最后，还把铁签又逐个舔了两遍，才好不容易挨到结尾。

不要怪我没有见过世面，即使王晶当初，亦只看了10分钟《东方不败》，便“头皮发麻，遍体生寒”，感叹此片是有金庸小说改编以来，对金庸笔下神奇武功的最佳演绎。

窃以为，《东方不败》绝对是新派武侠电影的两座高峰之一（另一座是《新龙门客栈》），一览众山，无人企及。

可惜，30年过去，现在本地羊肉串的价格已从一元五串涨到了好几块一串，而武侠电影却从精彩绝伦退化为惨不忍睹，每每想到此处，不由一声叹息。

只能在旧日光影里，回味当年之辉煌。

第一部

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于1990年上映。

导演署名胡金铨，实际全片他拍的镜头只有“一点点”，盖因此项目由徐克主导，其竟然改了14次剧本，从开拍第二日就开始改，致使双方产生龃龉，胡金铨退出。徐克在片头仍保留胡金铨“导演”一职，还算没有失去良心。其实，作为两个时期武侠电影的杰出代表，观点不同在所难免，胡金铨讲究写实，徐克讲究写意，孰好孰坏很难比较。

徐克和胡金铨。徐克对胡金铨是很崇拜的，他在得克萨斯州念大学时，研究的便是胡金铨的电影。虽然两人因《笑傲江湖》意见不合，但并未影响徐克对胡金铨电影的喜爱，1992年徐克又翻拍了胡金铨的《龙门客栈》。我觉得，徐克此举一是致敬，一是“证明”，武侠电影写实和写意孰高孰低，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人拍摄一部同样内容的影片互为印证，因此，《新龙门客栈》诞生。当然，这仅是我的主观臆想，到底情况如何，徐克不说，我等怎知？

你没看错，这是叶倩文。当年定下叶倩文饰演任盈盈一角，且在胡金铨的指导下拍了不少戏份，然而被徐克全部剪掉，改用张敏出演。徐克的说法是，叶倩文红了，事也多了，又要开演唱会，又要度假滑雪，很难伺候，“对她已十分厌倦”。不过，似乎另有隐情……

叶倩文被飞，张敏担当重任。

片中三位女性，袁洁莹的“蓝凤凰”，张敏的“任盈盈”，叶童的“岳灵珊”。

女明星里，我对袁洁莹情有独钟，简直欲罢不能，欲求不满，欲火焚身。尤其《笑俠楚留香》中，她饰演的“中原一点红”，用剑在眉心一点，一抹鲜红，映衬着“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惊艳无比，超凡脱俗。

许冠杰饰演的令狐冲。拍摄《笑傲江湖》时，许冠杰已42岁，或许年龄有点大，但那股洒脱气质表现得十分之好，极符合“笑傲江湖”的本意，演来令人信服。

刘洵饰演东厂厂公古今福，张学友饰演千户欧阳全。刘洵演技自不必说，张学友竟也不遑多让，凭借该角色，获得金马奖最佳男配角奖。歌神唱得演得，人才难得。

刘兆铭饰演岳不群。从《倩女幽魂》的树妖姥姥到《笑傲江湖》的伪君子，人和妖有时并无分别，一样的歹毒。

元华饰演左冷禅。放冷箭的高手。

夜色茫茫，何为出路？纵然一代宗师风清扬（韩英杰饰），也困在此中，不得脱身。

林正英、午马饰演曲洋和刘正风。一曲《笑傲江湖》貌似豁达，却充满了无奈，只能当做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本欲“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不料天降横祸，船毁人亡。古今福那句“你以为什么都可以笑吗？有些事情是不可以笑的，笑了会掉脑袋”，听来心惊。

多少人想潇洒一笑，然江湖险恶，只剩刀剑相拼。

最后师徒大战，明显看出用的是替身。当然，这种高难度动作，许冠杰真的是有心无力。3年前他在尼泊尔拍摄《卫斯理传奇》时差点丧命，还是安全第一吧。

残阳似血，江湖路终是一条不归路。

《笑傲江湖》首映礼，袁洁莹和叶童。

《笑傲江湖》的主题曲为《沧海一声笑》。

关于主题曲《沧海一声笑》诞生，创作者黄霑有一段精彩描述：“《笑傲江湖》的‘沧海一声笑’，他（徐克）六次打回头，我又甘心情愿给他蹂躏，又看书又思索：究竟怎样写一首讲三个高手一起，其中老的两个金盆洗手的曲子。我觉得那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难到全世界没人懂得弹奏的，只他们三个高手懂得；一个是简单得象儿歌那样，但没有那技术就弹得不好。难与易之间如何取舍？想了很长时间。那夜，看了黄友棣教授的《中国音乐史》，看到他引述《宋书.乐志》的四个字，说“大乐必易” ——伟大的音乐必定是容易的。最容易的就是中国音乐的音阶，即‘宫商角徵羽’，那我便反其道而行，‘羽徵角商宫’，用钢琴一弹‘哇，好好听’。那音阶存在了千百般年，从没有人想过这样子可以做旋律。我写了三句，填了词，告诉徐，那是最后一次，第七次。然后在谱上画了个亢奋的男性生殖器，传真给他：要便要，ＸＸＸ ＸＸＸ（一通粗口），你不要，请另聘高明。结果他喜欢。他若不要，便翻脸的了。”

第二部

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于1992年上映。

“令狐冲”换做李连杰，“岳灵珊”换做李嘉欣。李连杰的功夫没得说，成为《东方不败》打斗精彩的保障。本片是李嘉欣拍摄的第二部电影，亦合格完成了一惊一乍的花瓶任务，甚至不惜出丑，难能可贵。

关之琳接棒任盈盈，一双大眼睛，我见犹怜。

不变的是“蓝凤凰”，袁洁莹此角深入人心，徐克怎么也得响应观众号召。如此一个璧人，竟然没有大红大紫，真是想不通。

刘洵继续参演，饰演向问天。这位正统京剧科班出身、素有“千面如来”之称的好演员，深得徐克器重，成为御用班底。

任世官饰演本家任我行。一招“吸星大法”，可吸取万物，厉害至极，并且贡献了名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姜还是老的辣，一语中的。

李子雄饰演浪人服部千军。他与任我行大战了三百回合，技输一筹。我觉得吧，主要是帽子碍事，影响忍术发挥，你看，在《倩女幽魂之人间道》里，他不戴帽子，与普渡慈航杀得难解难分。哎，高帽子可是不能随便戴啊。

本片的主角、灵魂隆重登场——林青霞之东方不败。据说，金庸老先生对林青霞饰演东方不败颇有微词，他倒不是不喜欢林美人，而是认为由一个女人来演东方不败，不符合原著。老爷子对自己作品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这亦导致了《东方不败》后，徐克再也无法得到金庸的授权，规划的《神雕侠侣》从而流产。

拍摄《东方不败》，林青霞吃了不少苦头：那场从水面升出的镜头，假发给升降机夹住，亏她奋力上窜，才避免溺水；那场树丛飞行，枝叶挂掉面具的同时，她的脸也险被刮花；那场神功发出，荡起滚滚沙尘，表面威风，实际大风扇将她吹得灰头土脸；那场站立树梢，潇洒自若，背后是武指整她，故意将她吊了个把钟头；最后一场戏，天公不作美，下起大雨，十几个临时演员让冻跑了，徐克坚持开机，结果这天拍过的戏全部废掉，因为她的脸冻得都肿了……经典的塑造，背后代价不菲。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令狐冲一心要退出江湖，可是连情关都过不去，江湖又怎么能退得出？

千里烟波，孤帆远影，多情自古伤离别。此去酒醒何处，梦莹里，断肠中。

一组幕后花絮，有徐克，有黄霑，有程小东。

《东方不败》首映礼，左起施南生、关之琳、林青霞、李嘉欣。

林青霞所唱歌曲极少，且均为电影主题曲、插曲，计有《风儿轻轻吹》（1979年《情奔》）、《亲亲我的爱》（1983年《迷你特攻队》）、《梦中情》（1986年《梦中人》，与周润发合唱）、《许我向你看》（1992年《暗恋桃花源》，原唱周旋）以及这首《东方不败》主题曲《只记今朝笑》。林美人难得亮嗓，弥足珍贵。

第三部

风云再起

《风云再起》于1993年上映。

故老相传，本片拍摄有个背景，《东方不败》叫好叫座，吸引众多武侠电影一拥而上，一时乌烟瘴气，有鉴于此，徐克决定拍摄一部“正宗”武侠，以正视听，便是《风云再起》。但是……图中林青霞手持的令牌上已经写清了本片的结局——雷！逻辑混乱，瞎扯一气，简直天雷滚滚。徐克常年玩鹰，竟也有被鹰啄眼的时候。

片中最大看点就是王祖贤了，瞧这凌厉的眼神，哪个能受得了？

王祖贤身着东方不败战袍，一样英气逼人。

林青霞却打扮成小女子模样，相当妩媚。

切换回东方不败，立即杀气腾腾。

东方不败和爱妾雪千寻（王祖贤）上演了一段虐恋，怎么说呢，美则美矣，就是不知道表现了什么。

尤其这支大旗竖起，让人哑然失笑，再配以“你有科学，我有神功”的台词，更使人觉得滑稽。武侠片，不是这么拍地。

于荣光属于男主角，可是一部片有林青霞、王祖贤两大美女坐镇，基本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刘洵应该是唯一演全《笑傲江湖》三部曲的演员。

一组定妆照和拍摄现场照片。

林青霞、王祖贤、王静莹出席《风云再起》放映活动。

这……算是一个“福利”吧。王晶能模仿东方不败（《鹿鼎记》），那么徐克就能揶揄赌神。

《风云再起》主题曲为陈淑桦演唱的《笑红尘》

彼时，陈淑桦是名副其实的歌坛天后，徐老怪自然知道她的歌声会为电影增色不少，故盛情邀请。陈淑桦不仅演唱了国语版主题曲《笑红尘》，还演唱了粤语版主题曲《做个真的我》。其后徐克拍摄《青蛇》，陈淑桦又献唱《流光飞舞》。

光影落幕，曲终人散。

笑傲江湖，已成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