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坛澍语:秦怡与阳翰老及电影北国江南的往事钩沉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931更新:2023-01-27 20:26:46

2022年12月27日在中国影协等单位举办的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及新中国电影事业的开拓者之一阳翰笙诞辰120周年的系列纪念活动座谈会上,很高兴也很意外地接到了影协负责活动的小宫诚挚的邀请,我虽然多年从事电影专业研究工作,但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电影界前辈毕竟是隔了两代而自然是毫无任何交集,但也正是我在此之前先后编著出版了两本有关秦怡老师的传记并整理她的回忆文章,由于秦怡老师曾经主演过阳翰笙前辈编剧的电影《北国江南》,所以,机缘巧遇地将我非常有限地也带入到这项极有意义的活动当中。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我将作为前不久不幸仙逝的秦怡老师代言人,通过当年秦怡老师在我多次访谈中的谈话音频记录,就有关影片《北国江南》中的拍摄往事,共同来追忆秦怡老师围绕这部影片与阳翰笙前辈之间的深厚的创作友情。

忆往昔,在间歇性地多次访谈秦怡老师的过程中,听秦怡老师首先说道:在电影界和话剧界由于阳翰笙前辈的非凡经历和斐然的艺术成就,圈内人都相互约定俗成般地尊称他为“阳翰老”,有时更简称为“翰老”。

戏剧家、作家、编剧阳翰笙(1902-1993)

1963年,阳翰老编剧的电影《北国江南》将由上海海燕电影制片厂拍摄,沈浮导演,秦怡被选中扮演的女主角是领导塞北黄土屯农业社,建设贫穷家园的一个年轻的女共产党员银花。

《北国江南》电影海报

沈浮是一位著名的老导演,擅长拍摄生活题材的电影,曾执导过多部广有影响的优秀影片。秦怡老师回忆她几十年前参加这部电影的前后经历,虽然说只是毫不连贯的片段和点滴的追述,但也不难看出她为了出演这部电影所付出艰辛努力的具体表现,特别是为了更好地加以跟以往自己所饰演农村妇女形象的明显区分,更是为此做出了很多实质性的案头与实地体验生活的具体准备工作。

导演沈浮(1905-1994)

根据当年的录音和笔记,秦怡老师如实说道:她在《北国江南》中演的银花这个人物的定位基调是一个农村的中年大嫂,在旧社会时由于生活贫困,生了眼病无法医治而最终瞎了眼,解放后,她不顾眼疾,仍参加打井劳动,帮人看护孩子,她善良,任劳任怨,劳动一辈子,吃苦一辈子,忠心耿耿为她们的村和集体,为人民献出自己的一切,她不只是一位善良的农村妇女,还是一个吃苦在先的共产党员的形象。

1963年第12期《大众电影》封面上秦怡主演的影片《北国江南》剧照

当她跟随摄制组大队人马前往故事的发生地河北张家口外的张北地区体验生活之前,就主动找到翰老说明来意,翰老不但很热情地首先认可秦怡扮演她笔下塑造的这一人物形象,还语重心长地跟她谈了银花这个人物的创作基调,在此之前,由于上影的海燕厂拍摄的农村题材电影《李双双》投放市场后不但其人物形象鲜活且故事充满喜剧风格而大受欢迎,而且还获得了第二届《大众电影》“百花奖”的最佳故事片奖、最佳女主角奖和最佳配角奖及多项提名奖。阳翰笙前辈在建国后一直在电影界从事繁重的行政工作,他欣喜地目睹到社会主义建设取得日新月异的突出成就,特别是新农村中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农村劳动妇女,一时间激情澎湃,主动积极深入生活,广泛收集民间题材,而满怀深情地创作出这部《北国江南》,这也是他自建国以来唯一创作的电影剧本。

当时,翰老正是通过上影厂的影片《李双双》在全国打响之后,精心塑造了银花这样一个具有中国农村进步妇女特征的典型形象,为此,秦怡清晰地记得当时翰老对于剧本的女主角银花和整个故事所说的每一句重点的话,他对秦怡深情的这样说道:“李双双是一种典型,而银花又是另外一种典型,中国农村还远远没有得到彻底的解放翻身,逆来顺受、忍辱负重仍然是中国劳动妇女、特别是农村妇女的典型特征,通过银花形象的所作所为,要完全区别于其它农村妇女的形象,这就是共产党员的姿态,牺牲小我而顾全大局。这样吃苦耐劳、默默奉献的人是值得歌颂的。”

《北国江南》编剧阳翰笙

于是,秦怡带着编剧的提示去下生活时,也觉心里似乎有了底,而且在张北的两个多月的艰苦的生活中,确实体验到了翰老所感受的一切。在实际体验生活当中,秦怡发现像银花这样的大嫂、大娘真的不止一个,同时也体会到了由于国家经济还很落后,当地大片的沙漠荒地,土地贫瘠有待开荒治理,要彻底改变这种多年来形成一穷二白的境况,有可能需要一辈人甚至两辈人的无私奉献才行。

《北国江南》中秦怡扮演的银花的形象

秦怡说这部影片是在河北张家口外的张北和宣化地区进行实地拍摄,那里的条件甚至比当年在宝成铁路沿线拍摄《马兰花开》更为艰苦,秦怡和向梅两人一起住在老乡的家里,荒凉、破旧、贫困,是当时这个地区最典型、最突出的真实写照,老乡们虽然热情欢迎摄制组的到来,但是,他们拿出的最好的礼物,也仅仅只是平时舍不得吃的土豆。老乡把这些土豆埋在烧饭用的还有温热的土灰里闷熟之后,递到秦怡等人的面前。

影片《北国江南》电影剧照

到了晚上,她们和老乡也要同睡在一个炕上,一条四处漏洞的破棉被,要横遮盖在几个人的身上。第二天凌晨才4点多钟,演员们跟着老乡们要走上两里地,才能赶到田里,腰酸背痛的好不容易锄完一垅地,抬头一望,仍是漫无边际的沙漠荒岗,满天的风沙,荒凉的盐碱滩,还有贫瘠的土地。这里寸草不生,颗粒无收,仅仅维系着当地老乡的生命,就是埋在地里的土豆、红薯以及山上长着的其他野果,喝到的水那就更为困难,所以也更显珍贵。

影片《北国江南》电影剧照

秦怡说“水是那个地区的命根,我们在体验生活时,每每挑一担水要走两里地,而且这种井也不是永远有水。即便是一担水挑回来,要给全家人共同使用,直到最后一口水又脏又黑、又粘又稠的到了不能再用为止。我们在那个不长的时间内生活,就深深体会到张北农民的苦难和他们对幸福生活的渴望。

影片《北国江南》电影剧照

这种体会只有你自己在那里生活以后,才能有真情实感,比如说,我们在那里生活时,最最过不去的就是卫生关,老乡们难道不愿把什么都洗得干干净净吗?不可能,我想起我1944年逃离重庆到西康的路途中,不也是多少天都不洗,有一杯子的泥黄水都觉得那是甘泉,所以逐渐地对她们的不卫生的习惯,不是厌恶而是同情,也更体会到对迫切要求改变面貌的那种不顾一切的感情。阳翰老曾经多次去张北,他一定是有了更加深切的感受而想通过影片来表现,这种意愿迫使得我们一定要拍好这部电影。”

影片《北国江南》电影剧照

这部《北国江南》的影片,就是描写银花和丈夫一起,带领大家掘地打井,浇灌土地,改变家乡贫穷落后面貌的故事。半年来,摄制组和当地老乡同住、同吃、同劳动的“三同”生活,的确让秦怡感慨良多,其中的“同吃”叫摄制组人员最不忍心,当地的老乡连他们自己都吃不饱,摄制组这么多人,又怎能去再分一份呢?所以,摄制组有时还把厂里好不容易送过来一小点粮食,尽可能得节省下来,分别送给当地穷苦的老乡,来接济他们。

影片《北国江南》电影剧照

摄制组在拍戏过程中,和当地老乡建立了一种纯朴的阶级感情,秦怡从这些生活的真实体验当中,找到了自己所塑造的银花这个坚强的女共产党员的内在依据和生活积累。

影片《北国江南》电影剧照

秦怡扮演的银花由于剧情发展,她在贫困和焦急之中积郁成疾,以致眼睛失明,该怎样去表现出这种盲人的外部特征,秦怡在拍片之余赶回北京,前往耳鼻喉的专科医院,去探访和采访许多因各种原因而失明的人,再和人物形象结合在一起。因为角色的中半部剧情因为人物错综复杂的直接影响,导致剧中人银花心力交瘁、急火攻心,一时间眼睛失明了。

影片《北国江南》电影剧照

在体现这个人物形象的过程中,秦怡自认为必须要找到人物的内心世界,还得找到她眼瞎的特殊性。“我曾到眼耳鼻喉科医院去探望和采访许多失明的病人,他们或她们的特点都是特别敏锐和心细,然而,也有许多人因埋藏在心中的痛苦无法发泄而变得暴躁,也有一些人是生活在想象和回忆之中,我每天闭着眼睛,思考着银花所思考的一切,她内心的企盼、希望,她好像感到井水像山泉一样流出来了,然而,由于眼睛的失明,她的外部动作始终是静止的多,如何把这二者统一起来?我每天都要深思苦练习。

影片《北国江南》电影剧照

《北国江南》是翰老的作品,因此更为重视,沈浮导演更是一心扑到电影拍摄当中去。谈到我跟翰老的结识,早在四十年代初期在大后方重庆的时候,我就拍过他根据《神明的子孙在中国》改编的电影《日本间谍》,在里面仅仅只是客串一名中国少女,因为那时候我才十几岁。多年来,大家都在电影界同行,关系也很好,这次又上了翰老亲自编写的这部戏,沈浮导演那就更不用说了,他还天天不忘让摄制组的全体同志学习毛主席的著作,《矛盾论》差不多快背诵了。

这部戏的绝大部分戏都在宣化以及张北拍摄,我一到张北,立刻会感到人都轻起来了,只要车子过狼牙山再往北走,人好像渐渐地缩小了似的,可能是南方人的关系水土不服。在张北几天,体重就能减轻五公斤,我每次从张北回到宣化时,老乡见到我面黄肌瘦、精神不好的样子,就会主动关心地问我:‘她大姐,你是怎么了?是病了吗?’在摄制组每天睡眠最多四五小时,有时还短,即便这样,我们还经常排练一些小节目,稍有时间就进行各种慰问演出。我们这个组真是从思想面貌到摄制工作都是力求完美,摄制组的每一位同志都在彼此高要求的精神鼓舞下努力拼搏。”

影片《北国江南》电影剧照

影片《北国江南》在外景地拍摄结束的时候,摄制组正赶上洪水泛滥,中断了许多交通干线,陆路交通完全断绝,到北京三天不能返回上海,为了不延误和影响回厂里的内景拍摄日程,摄制组临时决定,转道大连坐船返回上海。谁知,祸不单行,摄制组在海上又遇到了12级大风浪,轮船颠簸的很厉害,由于摄制组人员多,只能坐最下面的四等舱,虽然秦怡和蒋天流作为照顾对象而搬到了楼上,但是,谁也抵挡不住12级的大风浪,大家被大浪把轮船摇荡不停而呕吐不止,许多人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紧紧抓住床沿架,又唯恐摔掉地上。海面上狂风呼啸,白浪滔天,大家就索性在船舱里自娱自乐,编排节目,以暂时淡化可怕的风浪,打发漫长的时间。

“我当时昏天暗地的根本无法起床,我是全组中少数几个还没有呕吐吐的人,因此尽管我也在天昏地转中,但却不能推辞应做的工作,晚上在甲板的船头上与海员们联欢,虽然台风已降为九级,但仍是狂风呼啸,白浪滔天,常常会被阵阵浪花溅得满身湿淋,有几位演员被我拉出来坚持演出,呕吐完了去演出,演出完了去呕吐,海员们的歌比我们唱得好,舞也比我们跳得强。可他们对我们的任何一个简短的小节目都报以最热烈的掌声。我由于转移了注意力,而克服了晕船,总算在风口浪尖上经历了这次考验。”秦怡在这一次的实地遭遇,更加体验到真实生活中的艰难。

终于返回上影厂,《北国江南》因为大部分戏都是外景地实拍,所以秦怡在厂里也就抓紧时间补拍了几场有限的内景戏后就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这时候,秦怡被北影借去参拍影片《浪涛滚滚》。她记得大约是1965年的9月,剧组从山西外景地返回北京,路经太原时,大家住在市委招待所,有些观众见到秦怡,都非常热烈地争相拍照签名,一切如常。

可到了第二天早晨,成荫导演拿了张报纸过来找到秦怡,脸色阴沉地但又强作镇静地对她说:“你看看这张报,但你不要受其影响。”秦怡不解地看到成荫导演一副面容尴尬的样子,还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报纸,就又听到补加了一句:“这些说法也未必对。”秦怡更加疑惑,当她翻开报纸看到通篇都是批判《北国江南》的文章。

1964年8月13日《解放日报》上批判《北国江南》的文章“董小旺的转变不可信“”

“银花也有十大罪状,写这样文章的人当然是有学问的人,我细读了十遍,仍不能领略其精神,他所说的这些问题从来不是我们摄制组追求的目标,难道都是歪打正着吗?阳翰笙、沈浮一夜之间都成了反党分子?而还有我扮演的银花,起劲地要走资本主义道路,给她从小看养大的孤儿披上一件棉衣,就是要让小旺舒舒服服地走资本主义道路?我反复思考,当然无法得出结论,我气愤地把报往桌上一扔,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我并没有感到暴风雨将要来临,也没有丝毫感到有什么内疚,我极力排除内心的杂念,那天中午仍然去参加了一位副司令员的家宴,而他们似乎也并没有怎么去关心这篇文章。我在那以后的几天里,仍然全神贯注在《浪涛滚滚》我的角色钟叶平的生活中,在北影的日常生活中,似乎还没有人对我表示出异常的情绪,我这个‘马大哈’依然故我,并没有觉得日子有多难过。”

当年各地批判《北国江南》的文集文选

尽管秦怡心境豁达,但关于对待《北国江南》不公正的对待,毕竟是如鲠在喉一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总想不通,自然也找不到答案。

时隔不久,赵丹从上海来到北影,参加筹备《烈火中永生》的前期试妆,他见到秦怡没有任何异常表情的模样,继而看到北影的人对她的表现也并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消除了内心的一些恐慌,他把秦怡拉到一边问道:“你知道上海的情况吗?”秦怡说不知道,赵丹又问:“有没有叫你回去?”秦怡说没有。

赵丹继而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怪不得你自我感觉还良好呢?”秦怡听了这话,反而感到不解地反问赵丹:“我为什么要不良好?”赵丹实话实说:“上海不得了,张春桥亲自到厂批判,《北国江南》摄制组的人都在战战兢兢,你倒在这儿逍遥。”秦怡了解赵丹一贯快人快语,他说话又恢复了那种玩笑带着挖苦劲儿。秦怡得知赵丹透露的消息,反倒是更加坦然,她直截了当地对赵丹说:“我没有什么逍遥不逍遥的,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也不需要紧张,我又没有做错什么,跟每次一样,厂里让我演,我就演……”但秦怡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的确有些忐忑不安。

当年各地批判《北国江南》的文集文选

秦怡想到围绕《北国江南》口诛笔伐的重点批判,多少年后仍然是心有余悸:几天来,《人民日报》不断地一大篇一大篇发表有关银花人性论的问题,秦怡所在的《浪涛滚滚》剧组就有一位年轻的场记,似乎嗅觉敏锐,或许他也跟与外界有所接触,有一天,他拿了一张报纸特意走到秦怡跟前对她说:“你看到报了吗?你看到批判‘人性论’了吗?”成荫导演立即过来,毫不客气地夺过他手里攥着的报纸,厉声对这位无知的工作人员毫不留情地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这是秦怡,这不是银花。”

在那些日子,秦怡每天早晨去图书馆翻阅报纸,然后又要给自己打气,她想成荫导演说得很对,即便他们批判得对,那也是银花,以此来安慰自己。但是,一天比一天紧张的空气,使人产生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奇异感觉。“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幸亏北影的领导人汪洋厂长是个非常放得开而且是个正直的人,可以说在那段时间里除了成荫导演完全没有变化外,最没有变化的就是汪洋厂长,他一如既往,热情关怀。

有一天,他在食堂自己花了钱,请赵丹和秦怡以及两个摄制组的成荫、水华导演等一起吃螃蟹。秦怡一直想推辞掉,她想赵丹没有戏被批判,而自己的《北国江南》正批得紧,但汪厂长一再要她参加,他认为批判自有其批判的权利,对秦怡来说,北影是了解的,即便是人物塑造有好坏,也谈不到政治问题,而且还有编剧和导演来顶着,汪洋厂长总是乐呵呵,他当然多少有点知道暴风雨将要到来,但他为了缓解空气,而是勇敢地挺身而出。为此,秦怡对于汪洋厂长这种大无畏精神和高尚的人格魅力,自始至终都是感恩有加,留下深刻的印象而永世不忘,因为她觉得在“山雨欲来风满楼”人人自危、人人自保的前夜,这种举动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过了一段时间,秦怡难忘敬爱的周恩来总理来北影厂看完《浪涛滚滚》的样片,他从放映室出来的时候,忽然直截了当地问陪同观看的秦怡:“现在批《北国江南》你紧张了吗?”秦怡一时支吾,不知该怎么来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脑子里一时很乱,只得含糊其辞地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还好,有点儿。”总理则态度明朗地说道:“看了你这个戏,就可以说,这跟你没关系。演员是塑造各种各样人物的。”

临走时又对秦怡说:“不要怕批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但也不要一副挨批的样子,要振作起精神,明天叫人到国务院办公厅去拿张票,看看史诗《东方红》的大型歌舞,这对开阔胸襟会有好处。”秦怡一扫心头笼罩着驱除多日不散的阴霾,“总理的鼓舞落到了实处,我一个人去观看了《东方红》这台场面浩大的大歌舞,确实使人情绪激奋,我感觉到个人是多少渺小,但集合起来的力量却有这么大啊!”

秦怡晚年

时隔不久,随着政治时局斗争的白热化,影片《北国江南》公开与《怒潮》、《燎原》、《红日》、《两家人》、《早春二月》、《阿诗玛》、《兵临城下》、《逆风千里》、《舞台姐妹》等影片共同列为“十大毒草”而遭到了重点的批判,阳翰笙、沈浮突然在一夜之间被打成了“反党分子”,秦怡在影片中精心塑造的银花一角,也被肆意的歪曲和诽谤,并被康生破口大骂她是“瞎了眼的共产党员”,主要报纸也随声附和,一齐谩骂。秦怡更是满脸困惑,却怎么也不明白政治斗争的险恶。她在心里暗自发问,我们热情歌颂伟大的党和坚强的人民,歌颂敢于战天斗地的广大农村群众,难道还有什么罪过吗?

时光静静流淌,岁月冲刷一切,但是在秦怡的心头却是“没有永久的相见,只有永远的思念”,她虽然惋惜拍完《北国江南》后因为接着再上新戏,而没有再跟翰老当面切磋,好好来听取她对这部电影观看后的感受,以及对自己扮演的银花有一种什么样的评判?

阳翰笙晚年

时隔整整15年之久,当秦怡和翰老劫后重逢在第四次全国文代会上,两人才终于再度相见,但鉴于会议日程紧迫,也就是如此这般的相见匆匆......值得欣慰的是,翰老在1977年重操旧业,自《北国江南》十几年之后,再度执笔创作编写了《赣南游击队赞歌》,虽说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搬上银幕,但《北国江南》伴随着翰老的彻底平反昭雪而得以重见天日。

阳翰笙的家乡四川高县为他树立的纪念雕塑

随后的八十年代中后期,翰老家乡四川的峨眉电影制片厂终于将他早年创作的话剧《草莽英雄》改编成故事影片成功地搬上了银幕,连同这位文化巨匠长达半个多世纪担任编剧创作的电影《铁板红泪录》、《中国海的怒潮》、《生死同心》、《八百壮士》、《塞上风云》、《万家灯火》、《三毛流浪记》一起,长久地留存在中国电影经典名片的宝库之中。秋去冬来,时光于不知觉间往复,人生的奔波与忙碌里,有岁月堆叠的痕,也有光阴浅去的迹,那些来路去途中的相逢与别离,悲喜与酸甜,远远近近,写就了过往,也沉着了年华……

阳翰笙全套纪念文集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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