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双灯每个书生的心里都住着一位狐仙是哪一集「聊斋双灯每个书生的心里都住着一位狐仙」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918更新:2023-01-28 03:48:04

项维仁作品

双灯逐渐远去,一盏亮了又暗,一盏暗了又亮,在黑夜中互相交替,魏运旺在渡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一百八十天后,忽然想起,他其实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正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一样。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酒楼打烊,魏运旺上了楼。魏运旺曾经是个书生,我们姑且还叫他魏生。他现在住在酒楼的楼上,酒楼是丈人家的产业,这么说,他是上门女婿。魏生是山东益都人,也曾经是世族大家,后来式微了,没落了,没人供他读书了,二十年的“手艺”从此就废了,所以他住在酒楼的楼上。

楼上的窗外,可以看见南山,夕阳从南山隐去,天边的余光退尽,南山的影子逐渐模糊,孤独和黑暗迅速填满酒楼。魏生本来已经开始熟悉和夜晚独处,但这一晚,双灯来了。

两位婢女各提着一只灯笼,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她们走上楼来,婢女身后是一位书生,书生身后是一位女郎,这一天晚上,魏生觉得人生仿佛被点亮,不知道是因为双灯还是女郎。

书生走的时候留下二句话,第一句,这是我妹妹。第二句,你们有前缘。和这两句话一起留下的,还有女郎。

魏生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像画里的仙女,他看了一眼,马上撇开,装作没看见,他脑中忽然冒出许多上古先贤,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差点打了起来。

这时女郎开口了,书呆子,我手冷,给我焐焐。魏生被推倒在床,一双手伸进他的怀中,暖暖的,二又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魏运旺问,还冷吗?不冷了,我现在身上冷。

和她最接近的时候,他们的距离只有0.01公分,他对她一无所知,三个时辰之后,魏运旺知道,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鸡叫了,双灯来了,女郎要走了。魏运旺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女郎走到楼梯口,回头说,我晚上来。

魏生从未如此期待酒楼打烊,这一晚他准备了酒和几颗豆子,双灯来了,女郎和他玩猜枚,猜错的罚酒。

几枚?

三枚。

这次几枚?

十一枚。魏生有点醉了。

换我来藏,你来猜,这样你兴许能对几次。

这样过了半年。

有一天,魏生准备关门,他到后院收拾东西,看见女郎坐在墙头,这天她打扮得格外好看,水红衫子,白蝶绢裙,鬓边插了一支珍珠编凤。她招了招手说,你过来。魏生握住她的手,墙不高,轻轻一拉,就过了墙。

今天来早了?

我要走了,你送送我。

为什么要走?

缘尽了。

什么是缘?

缘,就是爱。

你不喜欢我了?

我喜欢你,我来了。我开始觉得我就要不那么喜欢你了,我就得走了。

你可不可以不走?

我得走了,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不能凑合。

说话间,已到了村外,天色暗了下来,双灯静静地等在那里,双灯引着女郎走向南山,到了高处,女郎回头,再见了。

据说那天晚上,村民们都看见南山上有两盏忽明忽暗的灯。双灯逐渐远去,魏运旺的魂好像也丢了。

这期的故事名为《双灯》,是一个关于“书生与狐仙”的故事,整部《聊斋》和“狐”有关的故事有83篇,其中又有36篇是关于“爱情”的,《双灯》是其中之一。这些故事中的“狐女”形象,几乎都是貌若天仙,温柔可人,天真烂漫,又善解人意,这样难以找出瑕疵的女子,却往往会倒贴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穷酸又花心的书生,而这个书生占尽了便宜,也不用负任何责任。

以我们现在的眼光看,“狐仙倒贴”的“好事”,有点价值观不符,许多还是讲小三的,其实别说现在,放到“一幅一妻多妾制”的年代,也被儒家士人摒弃。不过这问题太大,我们今天先不展开,光讲讲《双灯》这个故事。

《双灯》在《聊斋》里不算名篇,甚至其中的“狐女”连名字都没有,但这个故事有点不一样,有人说这是聊斋里最浪漫的一个故事,我觉得打动人的是结尾那种淡淡的忧伤,反而比大团圆故事更有余韵。

这个浪漫故事还要归功于汪曾祺先生,汪曾祺先生改编过13篇《聊斋》的故事,汇编成书,就叫《聊斋新义》。书不厚,找个午后,去书店点杯咖啡,也就能看完,坦率讲,不是每篇都出彩,但这篇《双灯》却一直映在我脑中,无法忘怀。

因此在我开头讲的故事里,有些句子直接用了汪曾祺书里的原文,尤其是书生和女郎的对话,这种文字实在太美,像是雨后青草的味道,干净而纯洁,是只属于少年人的感觉。

如果你读过《受戒》,肯定对这种少年感的文字不会陌生,明海和小英子也有过类似的对话,很美好也很真实。《受戒》是汪曾祺的梦,《双灯》是蒲松龄的梦,也是书生魏运旺的梦。这个梦最终化为双灯,就好像菲兹杰拉德笔下的盖兹比,人们以为盖茨比拥有了一切,数不尽的财富,最豪华的派对,所有人的焦点,但只有盖茨比自己知道,那盏绿灯才是他的信仰。

盖茨比终其一生没有追上绿灯,魏运旺也只能目送双灯离去,那这些故事是不是在告诉我们,不要去追逐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呢?

我并不知道答案,只是喜欢那句,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不能凑合。

附:《聊斋·双灯》原文:

魏运旺,益都之盆泉人,故世族大家也。后式微,不能供读。年二十余,废学,就岳业酤。一夕,魏独卧酒楼上,忽闻楼下踏蹴声。魏惊起悚听。声渐近,寻梯 而上,步步繁响。无何,双婢挑灯,已至榻下。后一年少书生,导一女郎, 近榻微笑。魏大愕怪。转知为狐,发毛森竖,俯首不敢睨。书生笑曰:“君勿见猜。舍妹与有前因,便合奉事。”魏视书生,锦貂炫目,自惭形秽,颜 不知所对。书生率婢子遗灯竟去。

魏细瞻女郎,楚楚若仙,心甚悦之。然惭作不能作游语。女郎顾 笑曰:“君非抱本头者,何作措大气?”遽近枕席,暖手于怀。魏始 为之破颜,捋裤相嘲,遂与狎昵。晓钟未发,双鬟即来引去。复订夜约。至晚,女果至,笑曰:“痴郎何福,不费一钱,得如此佳妇,夜夜自投到也。” 魏喜无人,置酒与饮,赌藏枚。女子十有九赢。乃笑曰:“不如妾约枚子,君自猜之,中则胜,否则负。若使妾猜,君当无赢时。”遂如其言, 通夕为乐。既而将寝,曰:“昨宵衾褥涩冷,令人不可耐。”遂唤婢被来,展布榻间,绮香。顷之,缓带交偎,口脂浓射,真不数汉家温柔乡也。自此,遂以为常。

后半年,魏归家。适月夜与妻话窗间,忽见女郎华妆坐墙头,以手相招。魏近就之。女援之,逾垣而出,把手而告曰:“今与君别矣。请送我数武, 以表半载绸缪之义。”魏惊叩其故,女曰:“姻缘自有定数,何待说也。”语次,至村外,前婢挑双灯以待;竟赴南山,登高处,乃辞魏言别。魏留之不得,遂去。魏伫立徨,遥见双灯明灭,渐远不可睹,怏郁而反。是夜山头灯火,村人悉望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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