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友《李香兰》「张学友李香兰乱世佳人」

（文：十九）

她是倾倒众生，在中国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纷纭乱世里有着很大影响力，比肩胡蝶、周璇、阮玲玉这些民国美人的巨星。

她也是正当中国遭受战乱，却依然歌唱“靡靡之音”，拍摄宣传“中日亲善”、美化侵略的日本“汉奸”。

她是美丽又柔弱，随着命运的浪涌漂流的乱世佳人，她是那风中远去的花瓣，是历史里的一抹胭脂红。

她叫李香兰，一个叫现代中国人既感觉神秘又仿佛似曾相识的名字……

1920年2月12日，一个女婴诞生在中国辽宁省奉天附近北烟台（今辽宁省灯塔市）的一个日本人家庭中。女婴被取名“山口淑子”，小名“豆豆”，她父亲山口文雄，是当时日本为实施侵华战略进行规划准备的满铁公司的高级职员。因为山口淑子的祖父山口博热心汉学、仰慕中国文化，而父亲山口文雄因为工作关系，与中国人也走得近，山口淑子自小就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汉语。13岁那年，山口淑子认父亲的中国同学、时任沈阳银行总裁的李际春为养父，她养父给她取了一个日后熠熠生辉、在歌舞场大放光彩的中国名字：李香兰。

李香兰生在中国，长在中国，不仅说中国话，念书也是上中国的女校——1934年，李香兰被父亲送往她的另一养父大汉奸潘毓桂处寄居，并化名“潘淑华”在北京翊教女子中学就读。

因为李香兰说得一口很好的北京话，加之她为了融入同学中去、有意不公开日本人身份，她的同学和老师也都只以为她是一个普通的北平姑娘。

（李香兰《蜜月快车》剧照）

本来如果就那样毫无波澜下去，李香兰不过也就会是一个隐姓埋名的在华生活的普通日本少女而已。

然而1937年，17岁的李香兰离开北平回到东北，正值满铁出资创立了满洲映画协会株式会社（后简称满映），李香兰加入了满映，正式出演了她人生里的第一部电影《蜜月快车》。因为李香兰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满映为了达到美化侵略、粉饰战争、麻痹中国民众的目的，一直就将李香兰作为一个“能说流利日语的中国少女”来包装。

除了《蜜月快车》，在满映的七年里，李香兰还拍摄了《支那之夜》《白兰之歌》等电影。电影中，李香兰无一例外都是扮演形象靓丽、性格温柔、恋上日本男人、对日本人毕恭毕敬的中国少女。但这些影片中中国人的地位总是被矮化，李香兰饰演的热爱日本的少女形象死板、奴化痕迹太严重，影片带来的影响也很有限。

真正使李香兰成名的是她的歌声。

李香兰曾在火车上偶遇了一位名叫“柳芭”的俄国少女，在这位少女的引荐下，李香兰拜俄国前宫廷歌剧演员勃多列夫夫人为师，跟随学习花腔女高音。1933年，李香兰就曾在“满洲新歌曲”选拔赛中显示出不俗的声乐功底，在众多参赛选手中脱颖而出。

在满映时期，李香兰就曾通过演唱《渔家女》《昭君怨》《孟姜女》等一系列歌曲，作为一个“中国歌星”打开了知名度。有了一定的人气之后，紧接着，李香兰又通过演唱黎锦光填词谱曲的《夜来香》，以及翻唱周璇的《何日君再来》名噪一时。

而后是1942年，李香兰到上海发展，拍摄电影《万世流芳》，李香兰在片中饰演了一个纯真的卖糖姑娘，劝诫国人远离鸦片。因为李香兰在电影中的出色表现，她演唱的电影主题曲《卖糖歌》及插曲《戒烟歌》很快随着影片红遍全国。李香兰也由此成为与龚秋霞、周璇、姚莉、白光、白虹、吴莺音齐名的上海滩“七大歌后”之一。

但歌舞场中繁华，总也抵不过大时代的变幻。1945年，李香兰作为一个颠倒众生的“中国歌星”的好日子终于随着日本的战败而结束。

伴着日本投降，所谓“满洲国”也随即瓦解，李香兰被中华民国政府逮捕，罪名是协助日本人拍摄美化侵略的电影，演唱消解中国人民斗志的“靡靡之音”，李香兰被控“文化汉奸罪”。但随着李香兰通过好友“柳芭”找出了自己身为日本人的证明，她得以无罪释放，于1946年2月被遣返回日。回到日本后的李香兰很快改回本名“山口淑子”，一度还曾对于自己在中国的经历讳莫如深——

从此世间就只剩了山口淑子，再无李香兰。

歌神的这首《李香兰》翻唱自日本歌手玉置浩二的《行かないで》，收录在1990年推出的专辑《梦中的你》。玉置浩二的原版本来就是中日合拍的电视剧《别了，李香兰》的主题曲，歌神的改编也是围绕同一主题，对一代乱世佳人李香兰进行纪念和叹咏。

《李香兰》的词、曲，还有张学友的深情演唱都是非常完美、精致。整首歌像是穿越了时空，与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那位倾倒众生、光彩照人的乱世佳人李香兰对视。

像花虽未红

如冰虽不冻

却像有无数说话

可惜我听不懂

大时代背景下，一个渺小的个体是没有什么选择权的。李香兰被满映选中，才从一个生于中国、会说中国话的普通日本少女摇身一变，成为艳压民国的歌手巨星。她虽然表面上光鲜，内里也不过是个无力掌控自己命运的傀儡，她演唱的《夜来香》流行不久就都遭到各方势力的不同解读而被禁——她没有一点点的自由。

由此，日本战败后李香兰的命运就看来凄凉，她身为日本人却被控“汉奸罪”，差点就丢掉性命。虽然好歹最终找出证据证明了自己的日本人身份，成功脱罪，但“李香兰”这个名字从历史中退场的身姿那样狼狈而惶惶，这与她往日光鲜的歌星影星生涯又何其不衬，只是悲凉。

所以李香兰是那未能尽红的花，又似那未完全冻上的冰——你回顾历史，仿佛犹然可以看见她在历史中那颠倒众生的美妙身姿、听见她哀婉悠长如泣如诉的美丽歌喉。这位李香兰，她唱着《夜来香》唱着《何日君再来》，脸上全是被命运操纵、身不由己的无奈和悲哀，你似乎可以从那歌里听出她的歌声，听出她的不甘——然而那到底又好像是你的幻觉，斯人已逝，我们毕竟真的不能穿越时空，去设身处地地体会李香兰传奇的被命运作弄的人生。

感而不能得——你听着李香兰的歌，回顾伊人历史中的倩影，却终于无法捕捉。美人迟暮，那个传奇的佳人早在历史的风尘里走远，只留下一个美丽剪影——你便感觉到了那无法言喻的哀愁：

是杯酒渐浓

或我心真空

朦朦胧胧的，那好像是李香兰对命运的不甘和愤懑，又好像是你对于伊人已逝的感伤，你不能分辨明晰。

何以感震动？

《李香兰》

原唱：张学友

歌词：周礼茂

作曲：玉置浩二

恼春风

我心因何恼春风

说不出

借酒相送

夜雨冻

雨点透射到照片中

回头似是梦

无法弹动

迷住凝望你

退色照片中

像花虽未红

如冰虽不冻

却像有无数说话

可惜我听不懂

是杯酒渐浓

或我心真空

何以感震动

照片中

那可以投照片中

盼找到

时间裂缝

夜放纵

告知我难寻你芳踪

回头也是梦

仍似被动

逃避凝望你

仍深印脑中

像花虽未红

如冰虽不冻

却像有无数说话

可惜我听不懂

是杯酒渐浓

或我心真空

何以感震动

像花虽未红

如冰虽不冻

却像有无数说话

可惜我听不懂

是杯酒渐浓

或我心真空

何以感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