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深度解析|瞬息全宇宙一场好莱坞变革正在悄然上演」

文：野人五

图片：网络

星期五言：很遗憾大陆观众无缘在电影院看这部《瞬息全宇宙》了——它的创作团队在视觉和听觉上着实下足了功夫——每场戏都是一段高质量的MV，加之服、道、化在音乐节奏与视频剪辑下的催化，让这部电影成了一场“当代艺术秀”；

当然，故事线、人设架构乃至电影想要表达的主题在视听觉下毫不牵强与逊色，反倒后者对前者起到了必要的辅助与解构作用，让那些“杂乱”与“天马行空”与当下紧密相连。同时前者又让后者足以撑满了两个半小时以上不显观影疲劳；

更甚者，港式功夫、无厘头乃至王（家卫）氏“文艺”元素的融入让电影充满了融合性与时代新潮感……

所有这些亮点成就了这部电影在娱乐性、主题性以及实验性上的赞荣。同时，它让人意识到：一场好莱坞变革正在悄然上演！

当然这种变革不止一个老派好莱坞电影公司向另辟蹊径的诸如A24类公司过渡的市场行为，而是美国电影整体形式、手法、素材选取乃至观念的转向。（注意：我们这里说的是美国主流商业片的转向，而非那些纯小众独立电影）

我们来看这些转向——

*对故事性的弱化与对视觉感的提高

或是迫于欧式电影的竞争压力，或是西方观众观影素养的提高，再或是越来越多的非美裔电影人的融入，总之你会发现美式商业电影“由事向人”的偏移。再通俗点讲就是：与其在两小时的电影里讲一件离奇的事，不如刻画出一个有意思的人。

既然电影要让一个人有意思，那就势必会在心理、人际、社会以及视角等深层面下功夫。而这些因素往往又是抽象与主观的，它需要做具象化处理，于是，“纯电影语言”（诸如视觉、听觉、蒙太奇等）元素不得已要被重用、多用。它们服务的是“人”。

《瞬息全宇宙》也处在这个趋势里——片中的女主角俨然是一个“被解构的人物”，她的生活处境以及内心世界的复杂性具象化出了那些“多元宇宙”以及“敌人”，而非传统好莱坞“个人英雄主义”与“公关晋级”的模式。它更像是美版的《朱丽叶与魔鬼》（费里尼，1965），而非“阿凡达”或漫威英雄之类。

因此我们在看《瞬息全宇宙》时会感到一些松散，甚至天马行空。相对于故事性，那些局部的创意以及MV式的节奏与华丽占了上风，抢了眼球。

故此我将这类电影称为“新好莱坞电影”。

“新好莱坞电影”的“新”势必带动电影一些具体环节的变化，这其中最突出的要数“原声音乐”了！

*从传统管弦到实验电子配乐

比起那些受古典、交响理念影响的配乐大师，听着 Portishead、Radiohead 等另类摇滚长大的 Son Lux 可不会让故事拖累了自己的音乐氛围——

▲ Son Lux 乐队

众所周知，传统交响管弦乐更注重主题性与故事性，它的篇幅会拉的很大很宏观。而摇滚、电子乐则多是几分钟内的情绪化、创意化、实验化演绎。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也是流行乐与“故事片”的矛盾冲突所在。因此，在以往，较具实验与摇滚化的音乐多半出现在欧式电影体系里（库布里克、丹尼·博伊尔的电影就是典型的例子）。

注意，我们这里谈及的更多的是理念与形式的转变，而非一味地标新立异。毕竟院线电影的时长跟流行乐不同，毕竟电影配乐要服从故事。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瞬息全宇宙》解决（或者说妥协综合）了这个问题——妥协的是故事的封闭完整性，综合的是电影局部的类型、反类型、MV风格。而其中用到的剪辑技法，将电影的故事性与音乐节奏性近乎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让人找不出什么断口与不和谐。（这是一个团队成功协作的典范）

我们无法一一叙述这部电影的杂糅与天马行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类美式商业电影的转向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带有趋势性的（近些年A24、Neflix甚至漫威等电影公司的另辟蹊径足以说明问题）。

最后说下“华裔”在好莱坞电影里的角色与分量。

*华裔美国电影人在好莱坞的崛起

我们这里说的是“华裔”，而非本土中国人。

近些年来由华裔导演、出演的电影不在少数，比如说华裔导演出演的《真心半解》（The Half of It,2020）,比如说华裔导演的《无依之地》（Nomadland,2021），再比如华裔出演的《鲸》（The Whale,2022）……这些华裔多半属华二代或华三代，他们从小在西方国家长大，掌握着流利的英语，接受的是西方理念与思维方式……

▲《真心半解》电影剧照，2020

我认为他们骨子里并没有东西方文化根源上的冲突，唯一的矛盾来自父母、祖父母辈的语言与生活习惯。因此，他们会坦然面对一些东、西冲突的事情，并轻松地将他们提炼到电影中去，变成喜剧桥段，比如说《瞬息全宇宙》里爷爷吃面的段落，比如说同性女友见对方母亲的场面。

再者，这些华裔导演、演员、电影人是看着西方电影长大的，充其量他们又多看了一些港产、台产片，与其说那是中西融合，不如说是香港电影与西方电影的柔和，如《瞬息全宇宙》里的功夫、喜剧、言情元素。

但不管怎样，本人还是把它作为“好莱坞变革”的一部分放到本篇文章里，毕竟，从政治角度，这部电影在奥斯卡的多项提名已经证实了“华裔”在美国电影界的崛起，即便他们用的是美国的方式与规则。

如果还能拿下大奖或最佳女主角，那这层含义无疑会在这次变革中更为被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