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84更新:2023-03-20 15:27:11
结婚七年,老公突然消失。
乡亲们都嘲笑我生不出儿子被抛弃。
我冷眼看着他们嘴里撕扯的腿肉,咧了咧嘴——
——人不是一直都在吗?
1
除夕的时候,家里来了很多客人。
婆婆难得愿意出钱,陈年的大屁股电视机里歌舞升平。
亲戚们围着电视看春晚,嘴里的炭烤腿肉撕扯的欢:「这女人生不出儿子啊,就是留不住男人,再乖再听话,都是屁。」
「就是因为生不出儿子,才在厨艺上下功夫啊,谁家烤腿肉做的有嫂子好吃?」
客人们哄堂大笑。
「胡说什么,他看羊群去了,心思干净着呢!」
婆婆呸了一声,随即扯着嗓子,催我做菜快些。
电视里的鼓点打到了高亢处,我松了松酸软的胳膊,一刀剁在了大骨上。
2
在我们村,没有儿子的女人是不能上桌吃饭的。
特别像今天这种除旧迎新的日子,更不能出现在宾客面前,不然来年都是晦气。
我躲在厨房里,一边吃馒头填肚子,一边把做好的菜从小窗往外递。
前头做菜的时候,婆婆在外面催的紧,这一次却没接菜。
「阿忠是不是到那旮沓里去了?」
隔着一堵墙,她冷不丁问道。
「他再急也不至于今日,他不是说了吗,看羊群去了。」
我干脆把菜搁在了小窗外头。
两句话的功夫,排骨都差点煎糊了。
外头婆婆骂了两句晦气,端着菜走了
看样子,是想去寻人。
3
半夜的时候,外头敲了零点的钟。
我洗了手出门,外头那群本该围着电视守岁的客人已经散了八成。
只剩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一边吃饭,一边拿着我家的摆件瞅。
「嫂子,你捏的这两个人像可真逼真,跟你和忠哥一模一样。」
我瞥了一眼,又给他单独加了碗骨肉汤:「他们都去找阿忠了,你怎么不去?」
「去啊,这不没吃饱么?」
他急匆匆扒拉了两口饭,走前又道:「嫂子,不是俺说你,你要是肚子争气点,忠哥也不至于这日子往外头跑。那群刚抓来的婆娘,要是闹起来,少不得抓破忠哥一层皮。忠哥大过年的往那儿跑,多晦气啊!」
「行了,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我嘱咐了两句。
将强子送出门后,我回大堂收拾桌子。
餐桌上一团乱,那两个人头雕塑被挪歪了,一双眼睛直直的瞅着门外。
我用干毛巾弹了弹上头的灰,把头往东南边挪了些。
4
人都走光了,大堂的门还大敞着。
夜半的寒气逼进来,我坐在桌前吃了点剩饭,才慢悠悠的折返厨房。
案板上还留了一整条冻腿,半化不化,里头的血要流不流。
老公的个子矮,我担心不经吃,特意多拿了条出来解冻,哪知道,他们吃了一半就走了。
不过,我是不担心被发现的。
村里的男人不会进厨房,因为晦气。
至于婆婆,就更不会进来了。
我慢条斯理的收拾厨房。
冻过的腿肉不好剁,溅了一墙的肉沫子。
此刻化开,全是血。
真烦。
5
我打开冰箱,准备将多余的腿肉冰回去。
冰箱的温度调的很低,打开的时候,里头的躯体冒着森森白气。
我怔了一下。
老公个子很矮,只有一米五。
当初因为这点,就算是买老婆,也要比别人多花两万块。
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很开心,说会一辈子对我好。
因为我是整个村唯一带了嫁妆的姑娘。
冰箱和电视机,在那个时候,是稀罕物。
他用了七年的时间,让至今无子的我,在村子里站稳脚跟。
就连方才用来调肉包子馅儿的胡椒粉,都是他特意出村给我带的。
我从未想过,陪嫁的冰箱最后会成为老公的棺椁。
6
年前的时候,要杀猪。
我提着刀和滚烫的热水,往后院走。
却见到老公和后院的那个女人缠在一起,他趴在她身上,起起伏伏。
闪电劈开夜幕,黑夜在一瞬间亮翻了天。
铁链的挣扎声、颤动声,哗啦作响。
「咚——」
沉闷的撞击声击落了附在墙壁上的血肉沫子,我一个激灵,回神。
外头,真的有铁链声在作祟。
好像有什么撞到了厨房的墙上。
肉敦敦的,像人。
头顶开始发毛。
我猛地抬头。
便见厨房小窗那头,探出一张人脸。
月光幽幽。
那双眼睛瞪得像两个面团子,惊恐的看着我。
我,被发现了。
7
「啊——」
他要尖叫。
可我更快。
声音才从嗓子眼出来半声,我的手里捆肉的绳子已经缠住了他的脖子。
他瞬间发不出声。
男人瞪着眼睛,一手死死抓着麻绳,一手疯狂朝我伸来。
头皮剧痛。
今天婆婆破例允许洗的头发被揪断不少。
我心里头的火气逐渐攀升,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他开始疯狂挣扎、蹬腿,力大如牛。
我险些擒不住他。
「嫂子,那肉汤真好吃,能给我打包一份么?」
突然,有声音贴着厨房的门,在身后响起。
离开的强子,去而折返。
「等着,一会给你盛。」我声音平静,手臂因失力颤抖。
声音刺激着小窗上的男人,他开始奋力撞击。
木窗户被他撞出声。
咚,咚咚。
声如鼓点,越发急促。
我咬紧牙关,将麻绳的另一头,死死的缠上门把手,绷紧。
「嫂子,啥声音啊。」
声音又靠近了些。
「剁肉呢,你坐会吧。」
我笑了声,揉着酸软的手腕靠在门上,眯眼欣赏着小窗上的人。
他挣扎的力道逐渐萎靡,双目翻白,舌头伸的很长,已经断了气。
8
厨艺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终于支走了强子,我绕到厨房的墙外。
他的头还卡在小窗里,双脚悬空吊着,距离地面大概有五厘米。
借着月光,我把尸体翻了个面。
是隔壁家那个傻子。
9
家里的冰箱已经冰满了,多出一个死人,不好处理。
我有些厌烦。
若非我那个矮子老公非要生个儿子,把拐来的姑娘搞来了家里。
隔壁那精虫上脑的傻儿子也不会半夜摸过来。
现下,只能趁那些人还没回来,赶紧把尸体扔到山上去。
「我都看到了。」
刚把人捆好,沙哑的声音,伴着寒气,从身后幽幽传来。
裹着破袄的少女,睁着一双怨毒的眼睛,趴在地上冲着我咯咯笑。
「如果我是你,会把衣服穿利索,躲在角落里不出声。」
我冷笑:「死一个拐来的婆娘,不是什么大事。」
陈阿忠也是会挑,抓了个性子那么烈的,直接把那傻子推撞到了墙上,给我惹了那么大的麻烦。
她不笑了。
「你不会杀我。」她说。
「哦?」
我饶有兴致。
她往我的跟前爬了些,声音很轻,呵出白色的雾气:「因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10
「你帮我分尸,还杀了那个傻子,你也想逃的,是不是?」
——
杨卉逃跑被抓那天,阿忠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摁在猪圈的粪池里,拳打脚踢。
闪电劈开夜幕,黑夜在一瞬间亮翻了天。
他趴在她身上,起起伏伏。
铁链的挣扎声、颤动声,哗啦作响。
所有路过我家后门的人,都以为阿忠在与抓来的大学生享乐,不时的隔着门吹哨。
只有我,在去杀猪的时候,看到了刀光。
11
早知道,就不帮她了。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要逃?」
我觉得厌烦,打算直接上山抛尸。
铁链发出一瞬巨响,杨卉扯住了我的裤脚。
「你当然要逃!」她哑声低喊:「你生不出孩子,迟早会被他们打死,阿忠的事情,也迟早会败露!」
「你不是被你未婚夫拐来的吗?他这是骗婚加拐卖!你不想报仇吗?」
未婚夫?
我笑了一下。
我已经嫁进来七年了,他们都叫我一声嫂子,我和被拐的任何一人,都不一样。
杨卉仍在引诱我。
她甚至提出,要帮我抛尸。
我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我看着她,扯了扯唇角:「行啊,我一个人,确实扛不动。」
12
山风呜咽,树枝挣扎晃动。
杨卉穿着阿忠的衣服,跟着我上了山。
她第一次见到后山的死人骨,吓得险些提不动尸体。
「祠堂那个断了腿的大肚子,已经算是好的了,真正不听话的,都埋在了这里。」
将尸体丢下悬崖后,我看着杨卉:「她们都和你一样,想逃。」
可以说,这是一座埋葬女孩的尸山。
我承认,我在消磨她的意志。
杨卉没有回答我。
夜色中,她已经悄悄退后了十步开外,在我落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拔腿就跑。
很有胆量。
可惜。
无用。
13
我慢悠悠的往山顶走。
越往山顶,空气越发潮湿。
蓝黑色的天,起伏着诡秘的波浪,海天一线。
杨卉狼狈的趴在泥泞的山顶,压抑的哭泣。
我在她边上的石头上坐下,望向远处的灯塔:「你们大城市的姑娘,应该没见过海吧。」
「你很幸运。」
「这里的海,是最蓝的。」
14
我们村被群山环抱,重重山沟,弯弯绕绕,崎岖不平。
远山之外,四面环海。
这是一座,远在深海之上的,孤岛。
从没有人能逃离这里。
我把杨卉重新拴了起来,换了个地方关。
后院太冷,这个要是死了,是要赔钱的。
第二天开门,家门口意外的围了很多人。
「矮子媳妇,你说句实话,阿忠是不是背着我们接活了?」
表哥神色严肃。
「阿忠从来不和我说这事。」我把他们迎进屋,盛了几碗皮蛋瘦肉粥:「怎么,阿忠的船不在?」
我在村里,向来勤快乖顺,阿忠信任我,有时会蒙上我的眼睛带我去海边渔场做活。
「他的倒是在。」强子嫉妒的挖了一大口皮蛋瘦肉粥塞嘴里:「可是张总的游艇不在了,阿忠是不是偷偷跟出去做大生意了?不带我们。」
我笑了一下。
就在你胃里呢,蠢人。
15
在我婆婆年轻的时候,我们村也穷,穷的娶媳妇得花钱买,尤其在岛上,花的钱得比陆地上高三倍。
后来码头上突然来了几艘游艇,下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领头的姓张,村长喊他张总。
再后来,岛上就富了起来,从花钱买媳妇的,变成了赚钱的。
村里的年轻人有了出路,各个都想当张总的副手。
阿忠算是入了张总的眼的,前几天喝酒吹牛,还神秘兮兮的接了个电话,大伙都以为张总愿意亲自带他做生意呢。
我乐于他们的误解,顺着话音安抚了两句。
「嫂子,你这瘦肉咋还长毛呢。」
强子突然吐出一口嚼的半烂的肉来。
我心里一跳。
「杀的黑猪,毛没拔干净呗,大惊小怪!」
婆婆正好在抹桌子,顺势就抹进了垃圾桶里:「叫你不好好干活,害的强子浪费粮食!」
我被婆婆用抹布抽打着推搡进了厨房。
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16
处理完厨余垃圾,我以上山拔菜为由,出了趟门。
村里的小诊所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村医挽着白大褂的袖口冲我笑:「今天教你一个好玩的。」
「什么?」
「静脉推注。」
他晃了一下手里的药瓶。
红色的药品便签纸上,写着:10% 氯化钾。
这是,死刑用药。
【警告,高钾不可静脉推注,不要被文章误导!】
15
我们村原本没有村医,只有神婆。
前几年闹疫情,神婆死了,村里拐来的姑娘也死了好些个,损失巨大。
故而张总弄来了个半吊子村医。
当然,比起治病,他拐卖的能力显然更强。
席松生的斯文英俊,学着当年未婚夫拐我的办法如法炮制,骗了不少姑娘。
原本我猜测,他或许是张总身边的人。
可他心思不纯。
他竟然想救岛上的姑娘出岛。
「阿忠已经死了。」
他覆着我的手教我抽取药物的时候,我哑声开口。
「怎么办,我们走不掉了……」
抓着注射器的手一抖,戳破了手指,鲜血争先恐后的溢出。
16
席松进村,早有预谋。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盯上了我。
因为我的丈夫,是陈家村唯一一个有船的人。
而那艘船,可以装很多很多姑娘。
唯一的缺点,就是要人脸识别。
凭什么我被拐来这里,如母猪一般不停的生孩子,可我的未婚夫却能远在十八楼之上,面朝朝阳与大海,逍遥快活?
于是我与席松达成了交易。
我助他弄到船只,他帮我,让未婚夫伏法。
原本我们计划,在过年的时候给全村的人下药,然后救人离开。
只是,杨卉杀了阿忠。
我们弄不到船了。
17
「我们自己走吧!」
我转身看着他的眼睛。
我告诉他,阿忠有一艘救生艇,平时就拴在那艘大船边上,不需要人脸识别,也不会惊动人,只带两个人,绰绰有余。
「不行。」他面色冷沉:「这个岛远离大陆,我们要是走了,惹怒了这些人,姑娘们定然会被折磨死。」
「那怎么办?」
我亦沉了脸。
我们村戒备森严,唯一能逃离的办法就是给全村的人下药。
但,我们只有在每隔三年的大年初三,才会全村摆宴。
错过了今年,就不一定能离开了。
到时候,我那未婚夫升了职,可就不会再来这个小岛上了。
警察怎么抓他?我怎么报仇?
在我看来,与外界取得联系,让警方前来攻破救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偏偏,这个席松正义的不像话。
诊所外的小路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从窗外跌跌撞撞的跑过。
咚!
巨大的声响撞得门发颤。
18
席松把我推进了墙后的暗室。
许是怕我发出声响,他跟着挤了进来。
外头紧接着响起一连串的追逐声。
男人们脚步厚重,脏话连篇。
是一个刚抓来的大学生逃跑被发现了。
诊所的门被撞开,透过缝隙,我看到一个六旬老头带着几个青壮年提着木棍和菜刀走进来,到处翻找。
席松紧紧捂住了我的嘴。
我和席松有来往这件事,绝对不能被发现。
小路上突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
一个衣衫褴褛的赤脚女人,被连拖带拽的扯进了诊所。
「妈的,贱人,老子打断你的腿!」
老汉张着一口的黄牙,手里的木棍一下一下发了狠的往她膝盖上打。
木棍撞击膝盖骨的声音,叫人头皮发麻。
「比起她,杨卉可被你护的太好了。」席松压低声音,在我耳侧戏谑。
19
杨卉。
我扯了下唇角。
和她拉扯了那么久,足以验证她是我见过的被拐的女子里最有毅力的。
当然,也最聪慧的。
可是只有这样,她才能帮忙一起救村里的姑娘,不是吗?
一墙之隔。
女人蜷缩在地,冻得通红的脚长满了冻疮,蚊蝇在她的头发上乱飞,鲜血从膝盖上一点一点的溢出。
她嚎叫、挣扎、痛的满地打滚。
迎来的却是更恶毒的对待。
再这样下去,她的腿就要废了!
「你要做什么!」
席松突然用力握紧了我的腰,低喝。
我的手颤抖的贴在墙面上,缩回。
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了。
可每一次,我都能用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打断。
比如帮他们洗脑,比如想出看起来更好的折磨办法。
可这一次,我却要眼睁睁的看一个花一样年纪的姑娘,被生生打断双腿。
「如果你我就此离开,所有人都会被这样对待。」
席松的手在我的腰间用力收紧,他极力缓慢的陈述事实。
我与席松时常为村民出谋划策,帮他们安抚那些被拐少女,所以这些年,被拐少女受到的虐待少了很多。
但,我不可能再等三年。
黑暗中,我与席松的视线不断拉扯。
外头的惨叫声突然停了。
那个姑娘趴在老汉的脚边,哭着说愿意给他生孩子,求他不要再打了。
「计划照旧。」
席松语调艰难。
我挑了下眉。
充满漏洞的计划,我不会帮。
要死,他自己一个人去死。
他懂我的质疑,下一秒,忽然凑近我的耳畔。
用一种极低的气声。
「相信我。」
「我是警察。」
20
警察?
我打开大堂的电视机,看着里头播放的普法栏目,觉得荒唐有趣。
「大白天看什么电视,浪费钱!」
几件脏衣服扔到了我的头上,婆婆摁灭电视,骂道。
「赶紧去喂猪,明天村里摆宴,你还有心思在这浪费时间。」
喂猪啊。
婆婆一说,我想起冰箱里还有些部位不好的碎肉,炖白菜喂猪刚刚好。
喂了猪,我拿着脏衣服去家附近的河边。
往年家里穷的时候,婆婆对我嫁人带来的电视机颇有微词,从来不愿意给电视付费,每日来来往往,也就看那七个免费频道,更多时候是搁置,不给通电的。
这几年村里富起来,尤其是今年,阿忠在张总手下活干的好,钱也多了,婆婆也就给电视付了费,好在过年的时候在村里争面子。
对我开电视这事儿,倒也不至于上升到棍棒抽打的地步。
这不,她气来的快,消的也快,没一会,就端了碗黑乎乎的汤药来河边找我。
「你这肚子自上次后就没有过动静,你把药喝了,等阿忠来了,说不定就能怀儿子了。」
我乖乖喝下。
河水潺潺,晃动着倒映出我沧桑的面颊和婆婆走远的身影。
我扣着嗓子眼,将药尽数吐了。
不知是不是我扣的太厉害,反胃的难受,耳朵里竟隐约听到了几声似真似幻的稚嫩啼哭。
待竖耳去听,又没了。
21
洗完衣服,我偷偷盛了些饭,送去关杨卉的地窖。
彼时,她正缩在角落里,用木棍在泥地里写写画画,听完我说的话,神色间满是质疑。
「你愿意救我?」
杨卉愣了一下,随即猛地捧起饭碗,吃的狼吞虎咽。
她需要力气,很多力气。
「整个地窖都是你吧唧嘴的声音,小声点。」我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听到过哭声吗?」
杨卉这个地窖,正好挨着我洗衣服的河,假如不是幻听,应该是这里传出来的。
「哭声?我倒是掉过两滴眼泪,但是没出声。」她答的含糊不清,飞速的吃完,然后和我商量逃跑的事宜。
「害你们没有船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一样的做法。」
「作为弥补,我会尽可能帮你带更多的被拐女子离开。」
她抹了一下嘴,一向怨恨的眼里神采奕奕。
我们的目标,是那些具备逃跑能力的女子,这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但即便如此,杨卉还是有些过于自信了。
「很难,比较好救的是刚被拐来的,关在一起的人。」我一边往地上画通往码头的路线图一边说:「还有一些是像我一样的妇女,另外的就困难了,她们被栓了铁链子,正在驯服阶段。」
「这个简单!」
杨卉两手一拍。
「我以前干过小偷!会撬锁!」
22
……
你不是大学生吗?你在说些什么?
我复杂的看了杨卉一眼。
真希望这句话我从来没有听过。
「还有一个问题,万一我和我朋友最后没能跟你们一起上船,谁来开船?」
「这个也简单。」
杨卉难得笑了:「和我同批拐来的,有航海学院的学生,她们可以。」
「那你是什么专业的?」
我突然好奇。
「不过,万一没有船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全军覆没?」杨卉话音一转。
脑海中再次响起席松低哑的声音。
在杨卉质疑的视线里,我眸色微动:「一定会有,我相信他。」
席松说今夜要教我一个比高钾还有意思的东西。
我倒要会会这个警察——是真是假。
……
「姐,我听你婆婆说,你好像生过孩子?」
准备离开的时候,杨卉突然叫住了我。
「那你的孩子呢?」
「儿子难产死了,女儿卖了。」
其实,我的第一胎就是儿子,早在七年之前。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有现在的地位。」
好歹也是个赚钱的工具,不是么?
关键还听话。
听话这种东西,在这个岛上,千金难买。
23
夜里山林的风冷的出奇。
尤其诊所的后院就在路边,风声如山妖咆哮,刺耳尖锐。
我笨拙的握着手里黑乎乎的器械,僵硬的提手平举。
「我从来没摸过这东西,万一走火怎么办?」我有些担心。
「走火就对着敌人,给他来一发。」
席松跨步站在我身后,松开引导我握枪的手:「来,你自己试试。」
他白日说的比高钾还有意思的东西,原来是枪。
我左右研究着手里的武器,一个没拿稳,漆黑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小心!」
席松厉喝,迅速制住了我握枪的手腕。
我正巧偏头躲开,那黑洞洞的枪口便抵上了席松轮廓清晰的下巴。
扣下。
咔嚓——
贴着我的身躯瞬间绷紧,一滴冷汗从他的下颚线滑下,滴落在我的脖颈。
空枪。
他夺回枪,腿软的往后退了两步,单手撑着木桩喘气。
我局促的笑:「不好意思啊,我可能真的学不会。到时候要是被人追,我就用棍子和他们打吧!」
四目相对,他的目光惊疑不定。
我往阴影里瑟缩,掩盖黑眸中闪烁的——兴味的笑。
他。
不是警察。
怎么办?更相信他了呢……
24
席松最后还是给了我枪,不过里面只有两发子弹。
看得出来,他很怕我再把枪口对准他。
我摸了摸兜里的注射器和枪,往地窖走去。
今晚,要先踩点。
那夜我已经带杨卉走过一趟山路,今晚只要查漏补缺。
后山传来阵阵羊叫声,隔着栅栏,可以看到那处看守的小屋亮着微弱的灯。
大过年的,大家都放松了警惕,里头打牌打的热火朝天。
那群刚拐来的姑娘,就被关在羊圈边上的小仓库里。
「明天这个时候,全村设宴,这里只会有一个人,到时候,先解决他。」
我指了下里面喝得面红耳赤猛甩牌的瘦高个,然后带着杨卉往下一处走。
届时或许计划有变,但我和杨卉必须都熟悉这里的每一个点位。
路过小仓库的窗口,隐约看到无数双绝望的眼睛,躲在昏暗的角落之中。
最刺眼的,是地上那摊血。
杨卉紧紧的拉住了我的衣摆。
25
下一个地点是白天那个老汉家。
女人被拴在充斥着腐臭的木屋子里,屋门被钉子钉死,只留一个狭小的,上了锁的窗户。
「门钉死了,他自己怎么进去?」
杨卉低呼。
「爬窗,这个姑娘腿受伤了,窗户爬不上来,所以钉死了门。」
我摁住了杨卉:「这个姑娘我们救不走,祠堂的,山谷的,同样救不走。」
杨卉几乎要哭了:「她们会死的。」
祠堂的那个姑娘,是在我被拐之前来的,她当年逃跑,被打的最凶。
后来被打断了腿,四肢脖子都拴上铁链,锁在那神像之下,半截身子的血肉和身上的铁链都融合在了一起。
每个买不起媳妇的村民都会去祠堂找她,如今她大着肚子断着腿,怀着不知是谁的孩子,苟延残喘。
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了她这般强烈的、求生的意志。
「不会的。」我回握她的手:「于她们来讲,没有比现在更差的处境了,她们一定会等到我们回来救援的那天。现在,我们要救老汉后院的人。」
那个姑娘,乖顺极了。
如果运气好,乖顺的姑娘会得到我这样的待遇,至少活的像个人。
可偏偏,她是被李老汉看中的。
一贫如洗的李老汉,拿她,换钱。
村里的光棍解决一次需求,就给一次钱。
她却只换得到了能够洗澡和不挨打的待遇。
白日里那个逃跑的女人,就是李老汉靠这个赚来的钱买的。
不幸中的万幸,她拥有逃跑的能力。
26
村宴办的如火如荼。
村里的女人一部分被叫到了一个开放式的大厨房里一起做菜,一部分在外面布置、端菜。
男人们坐在舒服的椅子上聊天,暗地里攀比着谁家买来的媳妇最乖巧最漂亮。
我们村虽然是拐卖的源头,但村民想要媳妇,也得出钱,只不过是批发价和市场价的区别罢了。
如果能够以最便宜的价钱买到最漂亮最乖巧的媳妇,那就更值得得意了。
「弟媳,全村数你手艺最好,今天也教教我呗。」
大嫂绕过众人往我这儿的灶台走,亲亲热热的揽我的肩膀。
我应了声好,继续备菜做菜。
很快,天色将暗。
赤霞满天,灯泡陆续亮起,数十张大桌子摆在外头,冷菜已经陆续上齐。
估摸再过一会,专门管理我们村拐卖工作的头头就会驱车过来。
三年一次村宴嘛,顶上是要派人来开动员大会的。
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时不时的有老妪拿着鞭子四处鞭挞督促。
在忙碌求饶的人声中,远处山路上突然传来一道汽车的鸣笛声。
我瞥了一眼,皱眉。
往年来的人,可开不起这般富贵的车。
27
最后一道凉菜是的凉拌心肺。
心肺是家里切片完带来的,现在只要放调料配菜就行。
我快速做完,我拿上餐盘,端着菜往外走。
「弟媳,这凉拌心肺看着好吃啊,哎,你那么快端出去干啥,你说的辣油我还没浇上去呢!」
「贵人不一定吃得了辣,不加了。」
我目光落在被村民们包围的车上,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凉拌心肺放上桌,那群前去迎接的村民也刚好散开了一条小路。
停在昏黄灯光下的,是一辆崭新的纯黑保时捷卡宴。
我紧盯着车门,心中隐隐不安。
司机小跑着打开车门,西装革履的男人迈腿下车。
质感绝佳的黑色西裤笔挺修长,价值不菲的领结打的很工整,周身的贵气与四周格格不入。
男人下车很慢,待另一条腿迈出落地,才缓缓抬起头来。
山间树影落下零碎枯叶的阴影,阴影在他高挺的鼻梁处折叠,仅看到微微弯起的薄唇和流畅的下颚线。
我猛地收回目光,在男人走来前,匆匆踏进厨房。
他怎么会来这里?
裴宴。
我那失踪七年的——未婚夫。
28
后面的热菜,我做的心不在焉。
目光频频往外,穿过被包围的密不透风的裴宴,落到蜿蜒的山路上。
裴宴是张总身边最得力的副手,他来了,说明张总马上就会到。
那阿忠的事情岂不是穿帮了?
村民们可一直以为阿忠跟着张总在做事呢!
或许不用张总到,裴宴就已经说漏了嘴。
若此刻被村民疑心,今夜的计划,该如何实行?
村长开始殷勤的向裴宴敬酒,遥远的山路上,又亮起两束汽车的远光灯。
裴宴不知和村长说了些什么,男人们的目光纷纷往厨房落来。
「矮子媳妇,裴先生说你做的饭好吃呢,哪道菜是你亲手做的啊?」
「凉拌心肺。」
强子抢答。
「那菜太凉,我做了热的。」
裴宴才拿起筷子,我便将热腾腾的排骨汤端到了裴宴的面前。
他半靠在椅子上,见我来,便重新拿了勺。
几乎没等我的汤放上桌,他便就着我的手,舀了一勺入口。
裴宴生的矜贵俊美,在这格格不入的破旧乡村里,像一朵生长在黑暗中的罂粟花。
让人想摧毁。
七年光景,他依旧年轻俊美,我却已经满脸枯瘦,一双手,老如朽木。
这一切,拜他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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