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失业我到贫穷小国当3年劳工受排挤歧视还是觉得中国好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219更新:2023-03-21 21:36:01

[本组照片由嘉文提供,今日头条独家发布,严禁转载!]

我在千里达的留影。

10年前,我的前东家倒闭后,我和弟弟横跨大半个地球到中美洲一个石油沥青岛国——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又名千里达),给叔公做了3年劳工。如今年近半百,想起人在异乡打工那段经历还是忍不住流泪。

我的外婆定居香港。小时候,外婆常从香港带些衣服、食品和粮油回来。印象中,我家虽不富有,也不困难。长大后因高考落榜,我补习考上成人夜大,毕业后进入一家贸易公司做文员,每个月薪酬两千多。

图为在成人夜大毕业晚会上,我(右2)和老师同学合影。

本以为我会按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行走:恋爱、工作、结婚生子。但生活不是一条直线,它有很多意料之外的事发生,让人措手不及。由于公司倒闭,加上感情终止,我在36岁那年决定远走他乡。

图为失业前,我和两个前同事去河北石家庄游玩。

2009年,正当我遭遇失业危机,在千里达开酒楼的的叔公让我妈引荐手脚勤快的厨师,还说“那边工作很辛苦,最好男的去。当厨师每个月可以拿一万七千元。”我找工作困难,我弟工作不稳定。听说薪酬不错,我俩决定一起出国打工。爸妈相信叔公不会为难自己人,才同意我们和叔公签了3年劳工合同。我们不是干酒楼出身,所以叔公说具体还要看表现定薪。

外公生前给叔公打过工,我很小就知道千里达这个国家。从地图上看,它处于中美洲加勒比海南部,紧邻于委内瑞拉外海。它是世界著名的石油输出国,拥有世界最大的天然沥青湖。出发前,我对这个国家并不抱有什么幻想,只把它当作是赚钱的机会。

2009年9月,我和弟弟从香港出发,乘坐荷兰航空经停阿姆斯特丹到库拉索,然后转机到千里达的首都西班牙港,飞行和转机时间共22个小时。到达千里达已是夜晚八九点,还没来得及适应时差,我俩第二天七点半就上班了。

我和弟弟刚到酒楼一周和叔公的合影照。照片上看,我和弟弟是笑的,但心中的苦不为外人知。

弟弟虽然在国内学过炒菜,但两国菜系和口味不一,他得从学徒做起,而我在厨房打打杂。叔公最初给我俩定的薪酬是,弟弟每个月拿3700元左右,我每个月拿1200元。酒楼装修陈旧,厨房没安装油烟机。弟弟一炒菜,油烟只能通过几个逃生门排出。

一天下来,我和弟弟的衣服全是油味,油渍汗渍斑斑。幸好千里达没有冬天,晚上凉快,衣服洗了很快就干。

我在叔公酒楼的工作照,是一个客人帮我拍的。

在酒楼打工,每天早上7点多到,晚上8点多下班。入夜后,这边街道非常安静,像极了国内凌晨两三点街上无人的安静。由于邻国委内瑞拉政局不稳,很多委国人来千里达,令治安恶化,枪杀和抢劫的事频频发生,所以叔公一直让酒楼经理开车送我和弟弟回家。

到家9点多,累了一天只想休息睡觉。电视全是英文,我们初来乍到,能听懂的很少,也没兴趣。千里达7、8月的夜晚27、28度,房间热的像火炉,睡醒后全身都湿透。酷暑难眠,风扇也不管用,六点多起床要洗澡、换衣服和上班。

我们的住处是叔公家楼下的仓库改建的,屋顶是铁皮,天花板很低。

我在住所拍的照片。

叔公的酒楼有四五十年历史。这是一栋两层高的西班牙风格建筑,占地一千多平米,一楼是厨房和餐房,二楼专供婚宴使用,可容纳三百多人。

我偶尔从叔公口中才得知它显贵的过去:酒楼对面曾是一个跑马赛场,跑马是有钱人的玩意儿。人们看完赛马到酒楼吃饭,每天几乎客满。酒楼在全盛时期有8、9个厨师,在最忙的时候,叔公也要亲自上厨。客人要没提前订位都得等上一个多小时。

看着古旧的地毯和褪色的墙壁,我很难想象这曾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唐人酒楼。

酒楼墙壁挂着早年间叔公和厨师的合影。

阿贵是中国和西班牙混血儿,他在酒楼负责切瓜洗菜、洗地。他爸是中国人,所以他对我们姐弟俩没什么偏见。刚到千里达人生地不熟,阿贵就教我英语,劝我趁年轻多学点东西,不要老在厨房工作,没出息。幸好我英语底子不差,阿贵有报纸就借给我看,我遇到不懂就查字典。几个月下来,日常的英语对话我是没什么问题。千里达是个岛国,绝大多数食物都靠进口,蔬菜特别贵。晚上下班带饭回家,阿贵会给我和弟弟留些白菜,他说不吃蔬菜不行的。

阿贵(左一)是我在千里达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酒楼员工有非洲人、西班牙人和中国人。有个女黑人侍应老喊我Chinese a**(注:中国混蛋)。后来时间长了,我听懂是什么意思,就用英语回骂了一句。她也放聪明了,不敢再骂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有个杂货店华人老板要给酒楼员工送圣诞节食品礼包,酒楼经理拿回来分发。经理给所有人都发了,唯独我没有。我问他,他说让我和弟弟共用一份,还说因为我们是中国人,这些中国食品我们吃惯了所以一份就够,其他人大笑附和。我偷偷走进杂物房抹泪,阿贵知道后进来安慰我,还给我送了盒蛋卷。虽然现在回国了,但每每想起都特别感谢阿贵。

我不是受不了工作的苦,工作再累我都能适应。但语言不通,别人还联合排挤,这才是让我最难受的,比寂寞更难受。

三洋(左一)和我的合影。

三洋是这个黑人男孩的绰号,他当时18岁,是酒楼最年轻的一员。他是阿贵的徒弟,最爱一边洗菜、一边听收音机播放的黑人饶舌音乐。有一次,音乐声太大,我走进厨房他都不知道,于是用力拍了下他肩膀,他回头对我傻乎乎一笑。阿贵后来提醒我,说大力拍人很没礼貌。三洋对中国人很友好,现在还有和我弟弟联系。

千里达比国内慢了12个小时。我们这边白天,中国已是深夜,父母朋友都睡了。叔公家没有网络,手机上不了网,我们平时不敢打长途电话,只有在特别想家才打。到千里达的第二个星期,我跟妈妈通电话,电话一接通,我眼泪就止不住了,我妈在电话那头也哭。两人一直到打到电话没钱了、收线了,都还在哭。

叔公和我在“点心皇”酒楼前的合影。

帮亲戚打工,我们不能谈价钱,也不能谈假期。哪怕圣诞节,当地人都放假了,我们还要上班,上班没有加班费。这张照片是在复活节拍的,叔公带着我和弟弟去一家叫“点心皇”酒楼饮茶,这算是最大的假期娱乐了。

喝完茶后,叔公带着我们兜风来市中心,背后是西班牙港地标建筑海逸酒店,是千里达建筑最高的六星级酒店。那时候,弟弟因为在厨房工作太热了,把头发剪得很短。在千里达理发很贵,为了省钱,弟弟买了工具回家自己理。其实在国外存的钱不是赚回来的,都是省出来的。

叔公和短发的弟弟。

每年二月,千里达会举行狂欢节,非常热闹。这张照片是我和弟弟2009年拍的,当天酒楼很忙,因为有几千个盒饭套餐订单。弟弟前一天晚上在酒楼睡觉,凌晨三四点起床烧肉炒菜。一直忙到一点多,我俩空闲一些才有机会出来,拍个照就回去工作了。

我和弟弟2009年在千里达狂欢节上的合影。

我在叔公的酒楼做了一年多,他因为年事已高要把酒楼转给干儿子承包。

之前碍于亲戚关系,我和弟弟虽然工资低、工时长却没主动提出离开。酒楼易主,我和弟弟提出另找工作,叔公不反对。后来,我就在离叔公家只有十分钟路程的酒楼工作,待遇比以前好了不少,每个月能挣六千多。

新的酒楼有集体宿舍,我们搬出去了,叔公只要求我们能多回去探望他。

弟弟去另一家酒楼后,花了两万多买了辆二手车代步。

阿英是我在新酒楼认识的朋友,她从佛山过来,丈夫是酒楼的厨师。

阿英没有劳工证,酒楼老板为了省钱不请当地人,让她充当侍应。由于本地人失业问题严重,移民局常去中餐馆抓人,一抓到非法打工的,就关进拘留所。要是老板不出钱担保,移民局就把人遣返回国。

现实是,大多数老板宁愿重新请当地人做侍应,也不愿意交重额担保费。后来,新酒楼老板不敢再用没劳工证的,阿英和她老公一起回国了。

我和阿英(左一)。

去新酒楼工作,是我这3年来最开心的时光。因为酒楼大多是中国来的劳工,只有三四个本地人,所以不存在歧视。图为我和阿琼的合影。阿琼是广西人,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休息时候,阿琼(左一)带我到千里达高档商场逛街吃饭。

妈妈一直想知道我们工作和生活的国家是什么样的。在我俩离开千里达的前一年,爸妈买了两张机票,从香港飞到加拿大,再由加拿大转机到西班牙港。

两位老人家不懂英语,第一次坐国际航班,还要转机。靠一张写好的纸,他们顺利来到千里达。

爸妈在千里达住了一个月,他们觉得这个国家很落后,像中国七八十年代的样子。语言不通加上文化差异,让他们定居这里,他们直摇头。

叔公、姑奶和爸妈在千里达的合影,如今叔公姑奶都不在了。

在叔公建议下,我们带着父母坐了一个多小时来到沥青湖。

打开车窗,远远就闻到沥青的味道,也不知道里面有没鱼虾。不过即使有也不敢吃,试想一下,把汽油放嘴里能吞吗?就是这个味道。

当地黑人随手用棍子弄了些沥青给我们看,这里沥青质量很好,被当地人称为“乌金”。沥青湖周边长了一些植物,踩在湖面上软软的。

当地黑人随手用棍子弄了些沥青给我们看。

我和弟弟带着父母上山顶遥望山下景色。千里达的房屋一般是两层独立别墅型,从山顶往下看,像是一个个小火柴盒。相比中国,这里的发展比较缓慢,但生态保护做得比较好,因为没什么工厂。

千里达的景色。

爸妈在千里达待了一个月后要回国,虽然我们劳工证一年后到期也要回国,但在机场别离总归不舍。妈妈进候机室时眼睛是红的,我不敢再看她了,怕自己会哭。

2012年6月,我和弟弟劳工约满回国。

在千里达的3年是一次人生的历练。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抱有赚钱和存钱的盼头,活脱成了机械人。失业和感情失败带来的困扰自然已不复存在。

回国途中,我在中转机场合影纪念。

这次历练对我来说最大的收获是,无论富贵贫穷,还是留在自己国家最舒坦。

在国外,哪怕一个小学生都可能看不起中国人,认为我们国家因为穷才到他们那打工,其实不知道中国比他们国家强大多少倍。

回国那年我39岁,再次投身找工作大潮。中国变化太大、太快了,我花了半年适应国内节奏,并最终成为一名幼师。现在的生活还是可以的,起码有朋友,父母也能常见,还可以重拾兴趣。

偶尔想起往事,大多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几位故友还能浮现眼前:阿贵、三洋、阿琼……这些善良而单纯的人曾有意无意给予的帮助,都成为我记忆中温暖闪烁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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