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曲久违粤剧如何才能脍炙人口呢「名曲久违粤剧如何才能脍炙人口」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753更新:2023-03-23 01:17:22

著名粤剧编剧秦中英在90岁高龄写出极有禅味的《南国菩提》 郑迅/摄

著名粤剧编剧秦中英对当今粤剧的棒喝:“以前的名剧都有名曲流行,现在的曲,演员不喜欢唱,观众不喜欢听。做编剧,写一个好看的故事不难,把故事写成好听的曲就不容易。一个再大的制作没有名曲,算什么好作品?一个再红的演员没有几首百姓耳熟能详的名曲,算什么好演员!”

“伤心泪,洒不了前尘影事……”这是薛老揸的《寒江钓雪》。

“一回头处一心伤,身在胡边心在汉……”这是女姐的《昭君出塞》

有很多粤剧中的名曲,一唱开头,戏迷已经知道来头,立即兴奋起来,摇头晃脑地听,甚至情不自禁地跟着唱。名曲扩大了名剧的影响力,也延长了名剧的生命力,更成为名家唱腔的代表。有些剧目已经许久不演了,但剧中的名曲依然被老百姓口口相传。

如今粤剧新作频出,也有不少获奖的大制作和当红的名演员。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粤剧再也没有新的名曲流传?

比起木鱼、南音等古老的说唱艺术成为绝唱的境况,在光环笼罩的新戏中名曲成为“绝唱”的现状,更令人痛心。

期待名曲的粤剧观众,在近日上演的《南国菩提》中,似乎看到了一点依稀的亮光。

红线女名曲《香君守楼》出自粤剧《李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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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剧名剧中的名曲,曾如天上月色流传万家

在新编粤剧《南国菩提》中,继承五祖衣钵后南归潜修的惠能,用“求佛不必灵山十万里,佛在各人自己方寸心”的智慧,化解了一户人家因公子执意要出家导致的家庭矛盾。夫人感激不尽,要请一尊观音回家供奉。老爷说:“你又请观音,他又请观音,人人都请,边有咁多观音呀?”惠能说:“天上月光,只有一个,中秋拜月,家家把一缸清水,放在门前,每缸水都有一轮明月。这叫做千缸有水千缸月,一寸诚心一寸灵!”

千缸有水千缸月,是对禅宗“明心见性”通俗到位的诠释,也可借用来比喻粤剧名曲的化身。名曲之所以名,是因为百姓众口流传。比如红线女,她是天上的月亮,而当有人传唱着《蝶双飞》、《打神》、《昭君出塞》、《香君守楼》……月光就化身无限,照入千家万户。

传统粤剧市场没有什么评奖和文化工程。没有名曲,不成名伶。

如薛觉先《胡不归》之《慰妻》中有一段“白榄”:“(旦)我嘅心又喜,我嘅心又慌,何幸今宵会我郎。(生)我嘅心又喜,我嘅心又安,问娇你曾否复安康?”这种口语式、琅琅上口的唱段,最易在市民中传唱。其流传之广,时间之长,远远超越《胡不归》本身。

即使是艺术性很高的名剧,观众对“好戏”的记忆,往往也只集中在名曲。

“这桃花如人薄命,片片流水浮漂。桃花薄命扇底飘零,恰似为我写照。一帧薄命桃花照,万里江河血泪潮。” ——红线女《李香君》之《香君守楼》

“坐时节,共对半窗云;行时节,相应一身铁。各有这气比长虹壮,哪有那泪似寒波咽?提什么黄泉无店宿忠魂,争说道青山有幸埋芳洁。俺与你发不同青心同热,生不同床死同穴。待来年遍地杜鹃花,看风前汉卿、四姐双飞蝶。相永好,不言别!”

——红线女《关汉卿》之《蝶双飞》

多少人为之泪下而荡气回肠。

粤剧《焚香记》中的《打神》成为红线女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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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流更迭,

名曲却伴人寂寥,无论贫富,皆为良友

对于名曲的影响力,《帝女花》之《香夭》可谓登峰造极,至今仍是私伙局、卡拉OK点唱率极高的“流行曲”。《帝女花》是香港粤剧戏宝,唐滌生发掘出《秋江哭别》和《妆台秋思》两首古曲,经音乐家王粤生改写,唐滌生填词,令观众对剧中人物的悲喜感同身受,如痴如醉。这些曲目易于传唱,适合传播,连平日不听粤曲的人,也能跟着熟悉的旋律哼一段《香夭》。上世纪80年代,《帝女花》、《分飞燕》、《客途秋恨》等港味粤曲,随着粤港流行文化被“打包”北上,很多年轻人用唱粤曲来学粤语。时光流逝,潮流更迭,这些具有古典美的粤曲,却在异乡留了下来。

百姓在传唱名曲的过程中,实现了实践性的欣赏,加深了对曲文的理解。名曲更可伴人寂寥,无论贫富,皆为良友。

罗家宝名戏《柳毅传书》有一句长句二黄:“我知啊你,爱我嘅心啊坚,不怕言明一遍。有个牧羊龙女托我柳毅把书传。”这句唱词脍炙人口,老广人人都识唱几句。有人还把唱词改为:“我知啊你,爱我只金啊表……”罗家宝曾和编剧陈冠卿商量,想把唱词改得更文雅。于是改为:“今春赴试入秦川,有女牧羊啼满面。”罗家宝的粉丝、澳门著名企业家何贤先生,听了新版《柳毅传书》后问罗家宝:“我听嚟听去都听唔明,柳毅点解要‘担樽腐乳入陈村’呢?”罗家宝哭笑不得,解释那是“今春赴试入秦川”。何贤说:“阿虾,你原来那句唱了几十年,观众都细细声哼着同你一起唱,好哋哋点解要改呢?”罗家宝觉得有理,又把唱词改回去。曲是用来唱的,观众是用耳朵听的,曲词太文绉绉,就如一堵墙,隔住了戏曲感人的力量。

无论是市民把“爱我心坚”改成“爱我金表”,还是把《帝女花》中的“落花满天蔽月光”改成“落街无钱买面包”,这种“恶搞”,都是出于喜爱,出于亲切。这是粤剧在民间最有生命力的时候。

著名粤剧编剧秦中英说:“名曲,就是电台有人播,私伙局有人唱,人家两公婆在厨房煮饭会唱,在客厅搞卫生又唱,出街买菜也能唱。演是有局限的,不能随时随地跑到大街上演。人家以为你‘傻傻哋’。戏曲戏曲,半戏半曲。以前的名剧都有名曲流行,现在的曲,演员不喜欢唱,观众不喜欢听。做编剧,写一个好看的故事不难,把故事写成好听的曲就不容易。一个再大的制作没有名曲,算什么好作品?一个再红的演员没有几首百姓耳熟能详的名曲,算什么好演员!”

秦中英是在90岁华诞当天说这句话的,可谓对当今粤剧的棒喝。

原创粤剧《南国菩提》,五祖渡六祖过江 郑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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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出戏有一两段好听的曲,

粤剧观众“卑微”的要求

秦中英正是粤剧《南国菩提》的编剧。该剧讲述了六祖惠能以慧心继承五祖衣钵,潜心修行,领悟“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明心见性,顿悟成佛,开创禅宗。

秦中英说:“这是一个和尚戏,没有才子佳人,为什么观众都说好看?就是靠唱。”

靠唱来打动观众的粤剧演员,如今为数不多。邓志驹是一个。

“笑人生,如梦如幻、如露如电、如泡如影……呢棵南国菩提,不合远离乡井,我与故园善信,早已共心声,谨奉一注心香,上达明君听。恭恭敬敬,拜陈三愿,表我无限虔诚。一愿物阜民丰,国家强盛,再愿风调雨顺,海晏河清。三愿圣体安康,臣民欢庆。佛光普照梅花径,江山长秀丽,天下永升平。明心见性,常乐我净,茫茫宇宙,一片空明。落叶当归根,故土度晚景。无念无相无住,不生不灭是大乘。不贪不嗔,无荣无辱。佛灯长照,平淡是福。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一首名为《梅影千年》的主题曲,出现在全剧尾声。六祖圆寂,灯光渐暗复明。观众静听良久,洗涤心灵。

戏剧以情感人易,以智慧照亮人心不易。这段《梅影千年》,让粤剧观众看到了久违的名曲的影子。

在10月9日《南国菩提》广州首演的第二天,该剧的主创团体香山粤剧团在广州红线女艺术中心举行了专家研讨会。香山粤剧团团长、《南国菩提》主演邓志驹说:“《南国菩提》这出戏的前身是《六祖慧能》。去年我们演《六祖慧能》的时候,红老师亲自来观看,提了很多宝贵意见,还说要和我们开会研讨一下修改的细节,期待我们的新版演出。所以,我们今天到这里来开会。”

研讨会上,粤剧界的老前辈从剧本、表演、唱腔等角度提出了不同看法,而众口交誉的,就是全戏结尾的《梅影千年》主题曲。

秦中英自己都说,写粤剧看粤剧这么多年,这样有新意、深意的结尾,是从来没看过的。陈笑风说,戏曲和现代戏不一样,每个细微的动作和唱腔,都有特别的层次,邓志驹做到了。倪惠英说,《南国菩提》让她听出了头上三尺有神明的感觉。还有一些老前辈说,这是多年来少见的,能让观众安安静静沉醉其中的好戏。他们作为一个普通的粤剧观众,要求其实很卑微,只是希望每出戏能有一两段好听的曲,而不是什么炫目的大制作。可惜这样卑微的愿望,也多年未能实现。

《南国菩提》,邓志驹扮演惠能,唱功突出 郑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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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以唱为唱,

要“行于所当行”

邓志驹本人对于梵音入粤剧能营造如此韵味,则比较自信。他说:“表现禅韵,粤剧本身是有优势的。在曲牌上,我们本来就有《三宝佛》、《戒定真香》,唱腔上,又有白驹荣的《泣荆花》、陈笑风的《祭芙蓉》、《哭晴雯》等前辈的佳作可以学习借鉴。这些都是我们的宝,应该发光。”

对细节的雕琢,也是此剧“干净”的原因。负责唱腔及音乐设计的陈仲琰放弃大锣大鼓,加入古琴,衬托出唐乐的氛围。少用正线,大量使用降B调,使演员的唱腔更低沉,有吟诵感。

邓志驹在琢磨“如来佛法无边,解脱十方痛苦,佛祖六根清净,修来两字空无,岂有平地起风波,其中定有委曲原故”一段唱段时,参考了多种唱腔,最后巧妙借鉴林家声的发音方式,追溯到薛腔的影子。

全剧结尾,六祖放下袈裟,走向幽暗的戏台正中。一个高僧圆寂之前,该使用什么台步?邓志驹想起罗家宝讲过,薛觉先曾教他如何区分病步和醉步,病步是重的,醉步是浮的。

谈到备受称赞的主题曲,邓志驹说,这是一个意外的灵感。

在上一版《六祖慧能》中,全剧的中场,惠能调解猎户纷争时,本来也有一段长曲,跌宕多姿,很能展现唱功。邓志驹素以唱功见长,这样的大段演唱,是很“过瘾”的。但他还是放弃了这一唱段,缩短节奏,自然过渡。他说:“这一唱段好听是好听,但对全剧的结构来说有点牵强,我不能为唱而唱,卖弄唱功,必须让人物情绪积累到位,让观众对六祖身依乡井、心系众生的佛心感同身受,这样唱才自然。我觉得这段唱段出现的位置,还未到升华的时候。”

这种升华,邓志驹在排演《南国菩提》时,终于灵光闪现,如有神助。当六祖婉拒武则天进京之请,回顾生平,悲悯苍生,静待圆寂之时,如果此时全剧结束,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难以完成那个站起来放下袈裟的动作。他必须要坐在那里,一字一句,唱一段禅颂。此时水到渠成,情怀浓郁而抒发得极有节制。主题曲声声入耳,如甘泉流淌观众的心田。

这一高超的处理,正如东坡言诗文,“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粤剧的名剧名曲,也应以此念而生,而不是“安插”出来,“评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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