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平原地道战「地道战演员访谈录赵平原造型被嫌年龄大军委领导关心拍摄」

于业华、张勇手、李三义

编者按：最近连趣网为出版手工上色版电影连环画《地道战》，对当年参演电影的八一厂著名表演艺术家、导演张勇手（扮演赵区长）、导演李三义（扮演翻译官）、导演于业华（扮演民兵淘气）进行了专访。以下根据访谈记录整理：

地道战剧组

民兵“淘气”原来是贯穿全剧的人物

于业华：《地道战》上映距今已57年了，半个多世纪过去，许多演员都已过世，刘秀杰、金青云是去年走的。高传宝、牛娃、毛妮（1947年生，和吹牛角号的是两口子）的扮演者还在。我扮演的淘气原来是贯穿全片的人物，当初戏还很多，后来导演下了狠心，将片长压缩，成了不完整的群众人物。

最著名的台词：“队长，我报销了两个！“里面著名的长镜头是我在平房上跑来跑去、在地道里钻来钻去。那时我小，只有二十多岁，挺活跃的一个人物。电影里大部分都是工程兵文工团的演员，还有北影的王丙彧。我们当年正排演话剧《豹子湾战斗》，导演任旭东来这里选演员。大家都是舞台演员，没有经验，表演比较夸张。我自己设计了个小品，讲得特别激昂富有激情，镜头里放大几十倍，自己一看都夸大得很，这才明白电影表演应该生活化。

后来我和李三义都搞了电影，因为八一厂需要一批有拍《地道战》经验的导演，任导演就找到我们两个，想拍带故事情节的”战例片“，需要一批从文艺团体来的导演。我们当然愿意去了，电影更有吸引力。很幸运地到了八一厂，是借《地道战》的光。我们改行做导演后，合作了不少片子，如《蛇谷奇兵》《神龙车队》《破袭战》等影片。著名编剧陆柱国评价说：”你们拍的片子，有市场、好看、能赚钱！

“我们很怀念任导演，很荣幸参加了《地道战》的拍摄。那时我刚结婚，爱人来北京探亲，我正在八一厂拍内景。有一次，任导看到我媳妇形象不错，说动员动员上个镜头吧。我说：“不用动员，上，听话！”就这样，她也上了镜头，拍了个群众场面。那时候都挺传统的，要学解放军做好事，帮助老百姓搞卫生、打扫院子。有个演员不懂得把扫的土倒猪圈里，满大街地找垃圾筒，闹了笑话。有的看到小牛犊冲过来，以为是狗，说这冉庄的狗怎么这么大。剧组和群众的关系搞得特别好，过年过节老乡们带着花生、地瓜干来看我们。

李三义（右）

《地道战》成功的诸多因素

李三义：我记得片子拍了半年多，1965年“五一”节开始拍的，出了两次外景。第一次七、八月份热天回来，在顺义县焦庄户拍了一些外景，在德胜门外清真寺拍摄的村公所。更多的是在厂内搭景拍摄地道内、房舍内外、日军炮楼内等戏。第二次外景主要拍冬天的戏，比如民兵从红薯地跃出，冲锋！千千万万抗日民众挥舞着刀枪，从四面八方呐喊冲来，活捉山田！街头大槐树下，敲锣打鼓欢庆胜利等等都是二次外景拍摄的，要的是秋末冬初景色。那时拍电影很讲究，在季节上不能马虎！

张勇手扮演的赵平原，总参谋长罗瑞卿看到样片后感觉造型不对，说当时的区长有这么大年纪吗？胡子合适不合适？因为当时的区长大都是20多岁的年轻人。

陈播厂长听了插曲《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说这是民兵教育片，不合适吧，是不是不协调？任导演说可不敢把这歌拿掉啊，这歌听着太好了。果然它后来成了可以传唱的红色经典歌曲。

刘江（右一）张勇手（右二）王孝忠（左一）假武工队员之一（左二）

这个片子的成功有很多因素，我觉得首先是游击战独特的打法，村与村、户与户地道连成片，地道战的神奇，博得了观众的认可，体现了毛主席人民战争的思想。再一个音乐的感染力太强了，尤其是主旋律，钟一响带出的感染力穿透人心。八一厂两个反派演员对这个军教片的成功起到了很大作用。他们两个人夸张的表演，歪打正着，和片子非常吻合。有点像喜剧片，如法国的《虎口脱险》。刘江本身就具备喜剧演员的素质。譬如，砖窑里汤丙会死的设计，正常哪有这样的死，一挺一挺的令人捧腹。

连趣网着色版

赵平原造型的由来

张勇手：我在《地道战》学会了打快板，王孝忠打得很好，但都不会说快板，他们都是我的老师。当年，我《南海长城》没选上，就来到了冉庄。化妆师说我给你粘个胡子吧，就演了一生中第一个中年人，那时才30出头。头上的毛巾，河北、山东、山西系法都不同，老年人都是往后边系的，造型就是这么来的。当地的群众就是这个造型，还有烟袋。我虽然是农民出身，但真正演农民是第一次，《分水岭》演的是复员军人回乡务农，本质还是个军人。

军委领导对《地道战》的关怀与指导

李三义：张勇手就是当年我们年轻人的偶像，我参军的时候就是放的他们的电影。我59年参军就放电影，专门挑军队的放，参加《地道战》拍摄一生光荣。当年在话剧队演《豹子湾战斗》，导演觉得这个小家伙还可以，就准备让我演假武工队。但化妆造型一出来，导演一看太年轻了，20多岁还是娃娃脸。戏还可以，就给我弄了身服装演翻译官，炮楼里面有两句台词，就是个大群众。

李三义扮演的日本兵（右二）

但是导演觉得我这个小兵好使，就经常客串，一会是伪军，一会从房上摔下来了。高老忠在大槐树下牺牲扔手榴弹，第一个死的就是我。在拍戏时我入了党，后来调八一厂跟这部戏有关。

我们住老百姓家，自己带粮票、交伙食费，经常吃不饱饭。军事顾问工程兵副司令王耀南（他是安源煤矿工人出身）去了以后，问有什么困难。汇报说就是吃不饱，那让河北省军区给摄制组拨点粮食，他说。我们三人住一个房间，就在老乡家的炕上。张勇手和两个反派老哥俩住一间，他睡中间，王孝忠睡里边，刘江睡外边。

65版地道战片名

三个版本的片名，不同的字体

原来最早的版本是在钟声和音乐主旋律中推出片头“地道战”，然后是职员表，66年元旦的时候发行上映。文革时把这些片头都去掉了，变成现在的这样。真正在地道中拍的，也就是片头出字幕这段，包括后面进攻，高传宝和民兵在地道里跑，摄影师在后边追着……这是在顺义县焦庄户有这个地道，真正的冉庄地道是直不起腰的，没办法布置摄影灯光。其他在八一厂厂内拍的景，灌水、放烟、扎个枪什么的都在是厂里搭的景。刘江那个汉奸死都是在厂里拍的，炮楼戏是在小礼堂拍的，搭个景。

军委副总参谋长杨成武，当年他在华北抗日根据地打游击。在开拍之前，杨成武送来一套资料，电影《地道战》的那套图，就是他们当年在冀中平原开展地道战积累总结经验，部队给画下来的。这个本子出自工程兵军训部，抗日战争时期基本专业就是地道战、地雷战、破袭战，爆破袭击炸桥梁修工事，后来演变成工程兵的专业。军训部先写了个本子拍了《地雷战》，又出了《地道战》的本子交到八一厂。杨总长很关心拍摄，“五一”开机后的8月份，林彪写了一篇纪念抗日战争胜利20周年的文章《人民战争胜利万岁》。我们在拍《地道战》的时候进行学习，电影里的很多台词，尤其是旁白解说词，几乎都是从文章里摘录下来的。什么“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都是文章中的黑体字。台词和这篇文章有很大关系，当然林的观点是从《论持久战》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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