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诗意一点电影帕特森告诉我们的道理「活得诗意一点电影帕特森告诉我们」

原创 丝怡 京开大道

小懒从英国回家短暂休息，推荐她刚刚在英国一个影展看到的电影《帕特森》。

小懒说，很好的一部充满诗意的电影。于是，安静的雨夜，泡好一杯红茶，静静地欣赏了这部佳作。

美国导演贾木许，剧作家、编剧、摄影、作曲、演员，歌手（似乎无所不能)，一头白发，十足摇滚范儿，导演界的奇才。

他善于将低成本制作拍出特殊的韵味——冷漠疏离的意象，具有漂泊流浪的情结,这也是他的独到之处。

这个头发花白、经常在白天室内还带着墨镜的老头，从影32年来，一直都是独立于美国电影，甚至于美国独立电影的存在。

当然，他最diao的地方是完全独立拍摄自己的片子，而且不按常规出牌。

电影《Stranger Than Paradise》几乎完全舍弃了普通的剪接手法，根本无视蒙太奇原则。

贾木许在每两个镜头之间都只是加上了数秒的黑屏，以此来连接前后的场景。

这样一来，蒙太奇所注重的镜头之间的意义啊，关联啊，隐喻啊什么的几乎都被彻底瓦解了。

然而，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技巧的连接方式，却产生了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奇妙效果。

贾木许用前后两个场景的强制隔离，隐喻着人与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也是他一直钟爱的人与人之间寂寞，距离和疏离的关系。

其实没那么老，53年的。

电影《帕森特》 讲述

在美国新泽西州的一个名叫帕特森的小镇有个叫帕森特的开公交车的司机（是不是很绕口令）从周一到周日的平淡无奇的生活。

他有固定的房子，固定的老婆，固定的职业，固定的一辆公交车，固定的一条行车路线。

他从周一到周日固定的时间起床，固定的姿势搂着老婆睡觉，固定的一份早餐，固定的上下班路线。

然后，晚饭后他会固定的时间里带着家里一条叫马文的狗沿着固定的路线散步，路过一个固定的酒吧，喝一种固定牌子的啤酒。

和这个酒吧固定的老板聊天，然后在固定的时间里回家睡觉。

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像你我的生活一样一成不变而又索然无味。

看，下图这个温顺、文静、略带腼腆、老实巴交的司机就是男主人公帕特森。

对，他和我们不同的是，他会每天在早上上班的路上，固定的写一首诗。

没错，他是一位热爱诗歌的公交车司机。

就是这样的一个平凡的男人，长脸，大鼻子，从五官中透露出的忧郁与颓废，贾木许拍了他两个多小时。

你觉得他会拍他什么呢？他老实木讷，白天工作在大巴车上，没机会艳遇，也发不了财，人生注定不会出现离奇的故事。

但是，你却津津有味地看了两个多小时，并且在这个憨厚的男人的生活中，突然明白了人生的意义。

而后，会感慨地骂一句贾木许，这家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想起来法国一家报纸为贾木许作出的评价是：“贾木许跟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年纪一样，我们只希望他的电影能够像基督一样得到重生。”

电影结构不复杂，在画面上从周一到周日标明了他的按时间顺序完成的线性结构。

8个桥段分别对应周一至周日，以及下一周的周一，影片的故事也发生在这8天内。

从周一到周日的每天早上，男主就这样虐狗般的抱着漂亮的伊朗老婆醒来，他睡觉的位置与抱老婆的姿势也是一成不变的。

导演每天以这个俯拍镜头开始，跟拍男主上班、写诗、下班、遛狗、去酒吧喝酒、睡觉，如同机器人一般，周而复始。

导演追求的，大概就是这种重复人生的一成不变。

然后男主拿起在电影中出现8次的一成不变的手表看到每天起床的那个一成不变的时间， 默默起来，默默吃一份一成不变的早餐。

早餐与手表，导演都特意给了特写镜头，来强调它们的一成不变。

但是生活本身却是精彩纷呈的。男主平静的生活之外是大千世界的动荡不安。

为什么男主角色设置为一个公交司机呢，因为只有

公交车司机的工作属性让他可以每天都会遇见不同的人。

当他安静地开车的时候，他的背后却是不安静的乘客。

公交车就是一个小小的热闹的社会，与男主平淡的生活形成反比。

导演设计三组镜头来折射三种不同的社会生活。

第一次倾听的是一对热烈交谈彼此艳史的五大三粗的蓝领小伙子。

第二次倾听的是两个青春期少男少女谈论学校里的功课并抱怨个不停。

第三次倾听的是一对男女大学生谈论的政治问题。

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生活，不同的生活又有不同的烦恼。只能互相观照与理解并未必达到生活的一致。

除了三次倾听，还设计了两次偶遇。

一次是遇到坐在路边等着自己双胞胎姐姐的写诗少女；

一次是在洗衣房洗衣服却不忘练习Rap的黑人青年；

这两次相遇与男主的精神生活同步，都是热爱文艺热爱诗歌具备文艺性情的同类。

让男主感觉人生在世并不总是寂寞的。

这些角色都是帕特森生命中的过客，没有名字。

除了主配角之分，在人物本身上，帕特森并不比他们特别，都是平凡世界中的一份子。

这些倾听与偶遇不仅让电影结构张驰有度，又表现出男主在生活的变与不变中的细腻感受。

电影还有一个变与不变之间的映衬。那就是男主的漂亮老婆。

她没有工作，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家操持家务。她热爱所有的变化，把家里的窗帘与地毯画得一天一个花样。

她不嫌自己的老公沉闷无趣，虽然不懂诗歌，但她热爱老公写的每一首诗，并鼓励他打印出来。

夫妻俩互相深爱对方并用爱来包容对方不同的特质。

他接受她所创造的新美食，哪怕难以下咽，他接受下班到家后她在家里每天的花样翻新。

他甚至支持五音不全的她买一把昂贵的吉它并梦想当摇滚女歌手，虽然他明知她的所有梦想都是泡影。

老婆无论做什么，他都认为是对的。

这一对夫妻恩爱的像安徒生的童话《老头子永远是对的》。

从头到尾真真是虐狗的节奏---就是下图中的获得金棕榈奖的狗明星马文。

不可小觑马文的存在。

导演设计它的生活也是一成不变的。

它有自己固定的座位。固定的饮食。白天固定的陪女主人。晚上固定的让男主人牵着散步。

男主人去酒吧的时候它在酒吧外固定的一个位置烦烦的等。

但是它和男主是对峙的。男主每次与老婆亲热它就会呜呜叫。

男主不在家，它会迅速坐他的位置。

男主带它散步，它总是与他背道而驰。

最后它似乎听懂了周末去打印诗集的事儿，在他们抛下它去看电影的时候，它撕碎了他的笔记本。

最奇妙的重复镜头就是男主每天下班去扶歪倒的邮箱，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歪倒。

只到有一天马文的镜头出现，它总是在他上班后迅速跑出来家把邮箱推歪再若无其事地回家。

狗与男主争宠的微妙细节处理得精致而幽默，让人扼腕叹息啊。

这条狗比有些明星还擅长演戏，让人赞不绝口。

为了这条唯一获得金棕榈奖的狗，也该看看这部电影。

有关电影双胞胎的设置，引用豆瓣著名影评人的观点：

“《帕特森》里有一个重要的、反复出现的细节，就是双胞胎，先后出现六对双胞胎。

有趣的是，写诗的那个小姑娘说是双胞胎，但没有在同一画面中出现，可能贾木许玩了个花样。

此外，还有帕特森和劳拉周六晚上看的那部《亡魂岛》。

里面的女主角和劳拉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帕特森还调笑说你俩就是对双胞胎。

还有酒吧老板自己与自己下棋，这种双胞胎隐喻——各个年龄段的双胞胎，在帕特森这个小地方如此高频率出现几乎是不可能的。贾木许在电影中加入了这一罕见的、幽默的、富有戏剧性的细节，就是为了增添神秘性，也增加了许多意指，比如冥冥之中帕特森和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就形成了某种孪生的关系。

最后再说这部电影的诗意与意境。

中国传统艺术无论绘画、诗词、音乐、舞蹈、园林，甚至盆景都讲求意境，并以此为最高的审美准则。

意境一词最早由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标举，他说：“古今词人格调之高，无如白石。惜不于意境上用力，故觉无言外之味，弦外之响，终不能归于第一流之作者也。”

所谓“意境”包括了“意”（即艺术家主观情感的流露）和“境”（即外在社会环境或自然环境的反映、再现）。

这种情境相融的境界蕴涵着无穷之味和不尽之意，使人回味，使人流连忘返。

所以称之为“言外之味”和 “弦外之响”，因为“言外”和“弦外”是超越物化层面之上不受现实羁绊的精神境界。

概括地说：意境更着重以虚含实、实中见虚，有着无限和深远的特征。

意境实为中国一个极富民族特色的独特美学范畴。但是，贾木许在这部电影中却比中国导演更重视电影的意境之美。

贾木许是音乐、美术、文学包括电影各方面素养都很出色的电影艺术家，他的“文艺”属于极为高阶的等级，不是简单的文艺小清新这种恶心流行语能概括的。

缓慢的节奏和重复镜头是影片的特点，平凡的街头拐角、酒吧、叠画的道路和瀑布，帕特森每天都要经过这些地点，一次次重复非但没有无聊，反而生出一种诗歌的节奏感与美感。

贾木许成功的用镜头代替了帕特森的眼睛，丰富敏感的内心让他视线里如此平凡的世界也充满诗意。

然后我们在镜头后面感受到了这份诗意。

真正的诗人是生活在生活中的诗人。

他不是单纯为写诗而写诗，他不是仅仅具备诗人的写诗特征，他应该拥有的是一颗热爱生活的诗心。

所以从这点来说，小姑娘是诗人，男主是诗人，电影中提到的威廉姆斯也是真正的诗人。

诗人从平淡的生活中发现诗意，并为普通人挖掘出热爱生活的诗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谓日常生活中的诗意，男主对日常细节的高度敏感，他的温柔耐心，他的细腻优雅，让他在表象上极为单调而枯燥的生活中找寻到美丽的诗意。从而热爱他眼前重复单调的生活。

这世界上，有天赋的人永远都是少数，更多的是像帕特森、或许你我一样的普通人。

但是，谁说普通人的生活就不能一样富有诗意呢？

诗集毁掉后，劳拉安慰帕特森，帕特森说：没关系，那些诗本来就是写在水上的。

这大概是全片最揭示诗歌主旨的台词。

在电影结尾字幕，表示电影里的诗歌都是美国诗人Ron Padgett所作。

出生于1942年的Ron Padgett中文译名叫罗恩·帕特，是美国当代的著名诗人，这是他的个人网站：http://www.ronpadgett.com/

巧合的是，他和中国当代著名诗人于坚是多年好友，两人经常唱和往来。

罗恩前几年还把于坚的诗作《便条集》（《Flash Cards》）翻译成英文。

——在此把电影《帕特森》中出现的诗作整理如下：选自豆瓣影评：

Love poem 情诗

We have plenty of matches in our house 我们家里有足够多的火柴

we keep them on hand always 我们总是把它们放在身边

currently our favorite brand is Ohio Blue Tip,此刻，我们最爱的火柴品牌是俄亥俄蓝头

though we used to prefer Diamond brand 尽管以前更喜欢钻石牌

That was before we discovered Ohio Blue Tip matches 那是在我们发现俄亥俄蓝头火柴之前

They are excellently packaged sturdy 它们包装精美，牢固

little boxes with dark and light blue and white labels 深蓝与浅蓝还有白色的标识，印在小盒子上

with words lettered in the shape of a megaphone 字母排列成一只扩音器的形状

as if to say even louder to the world, 好像在对全世界大声说：

“Here is the most beautiful match in the world,” 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火柴

its one-and-a-half-inch soft pine stem capped 它那一寸半长的柔软的松木梗

by a grainy dark purple head,so sober and furious 覆盖着粗糙的深紫色的顶头，肃静又激狂

and stubbornly ready to burst into flame, 坚定地准备燃为火焰

lighting,perhaps,the cigarette of the woman you love,或许要去点燃你所爱的女人的香烟

for the first time,and it was never really the same 这是第一次，之后

after that. 再也不会有重样

All this will we give you”我所给予你的

That is what you gave me,I都是你曾给予我的

become the cigarette and you the match,or I 我变成香烟，你变成火柴，或者

the match and you the cigarette,blazing 我是火柴，你是香烟

with kisses that smoulder toward heaven.接吻即燃烧，化为飞向天空的一缕烟

Another One 另一种

When you’re a child 当你是个孩子时

you learn 你学到

there are three dimensions:存在三种维度

height,width,and depth. 高度，宽度，深度

Like a shoebox. 就像一只鞋盒。

Then later you hear 后来你听说

there’s a fourth dimension: 还有第四种维度

time. 时间

Hmm. 嗯

Then some say 有些人说

there can be five,six,seven…还可以有第五维、第六维、第七维…

I knock off work, 我下班了

have a beer 在酒吧

at the bar. 喝一杯啤酒

I look down at the glass 我向下望着杯底

and feel glad. 感到由衷的喜悦。

Poem 诗

I’m in the house, 我在房中

It’s nice out,warm 外面很舒适，温暖的阳光

sun on cold snow. 打在冰冷的雪上

First day of spring 开春的第一天

or last of winter. 或冬天的最后一天

My legs run up 我的双腿跑上楼梯

the stairs and out 来到户外

the door,my top 而我的上半身

half here writing在此写作。

Glow 闪光

When I wake up earlier than you and you 我醒得比你早

are turned to face me,face 你转身面对着我

on the pillow and hair spread around, 脸在枕头上，头发四散开

I take a chance and stare at you, 我趁机细细凝视你

amazed in love and afraid 沉浸在爱与恐惧的惊奇中

that you might open your eyes and have 害怕你会睁开眼睛

the daylights scared out of you. 把你吓得惊慌失措

But maybe with the daylights gone 但也许惊恐之余

you’d see how much my chest and head 你会看到我的胸膛和脑袋

implode for you,their voices trapped 如何为你瓦解，它们的声音

inside like unborn children fearing 像未出生的婴儿

they will never see the light of day. 害怕无缘天日一般被困在里面

The opening in the wall now dimly glows 墙上的开口，现已轻微地闪光

its rainy blue and gray.I tie my shoes 氤氲的蓝色和灰色。我穿好鞋

and go downstairs to put the coffee on.下楼，把咖啡煮上。

Water falls 水落

注：这首诗也不是帕特森所作，而是那个小姑娘写的诗。

Water falls from the bright air, 水滴从明亮的发梢淌下

it falls like hair 如发丝一般淌下

falling across the young girl’s shoulders 淌过年轻姑娘的双肩

water falls 水落

making pools and asphalt 水潭和沥青变成了

dirty mirrors with clouds and buildings inside，倒映云朵和房屋的浊镜

it falls on the river of my house 落在我家门口的河中

falls on my mother and on my hair 落在我母亲和我的头发上

most people call it rain. 水落，大部分人称之为雨。

The Run 奔跑

I go through 我穿过

trillions of molecules 数以千亿计的分子

that move aside 移开一边

to make way for me 为我开路

while on both sides 而在两边

trillions more 更多的数以千亿计的分子

stay where they are. 停留在原处

The windshield wiper blade 汽车的雨刷

starts to squeak. 开始吱吱呀呀地工作

The rain has stopped 雨停了

I stop.我也停下来

On the corner 在街角

a boy 一个男孩

in a yellow raincoat 穿着黄色的雨衣

holding his mother’s hand. 紧攥着他母亲的手

This Is Just To Say 这就是我要说的

注：这首诗是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创作，也是他最负盛名的作品之一，对现代主义诗歌影响深远。电影里男主为女主朗诵过。

I have eaten 我吃了

the plums 放在

that were in 冰箱里的

the icebox 梅子

and which 很可能

you were probably 是你

saving 留作

for breakfast 早餐吃的

Forgive me 原谅我

they were delicious 它们太美味

so sweet 如此甜

and so cold 又如此冷

Pumpkin 南瓜

My little pumpkin，我的小南瓜

I like to think about other girls sometimes,我有时会对其他女孩想入非非

but the truth is 但真相是

if you ever left me 如果你离开我

I’d tear my heart out 我会掏出我的心

and never put it back. 永远也不放回去

There’ll never be anyone like you.将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像你

How embarrassing. 多么令人不安

The Line 一句

There’s an old song 有一首老歌

my grandfather used to sing 我的祖父曾经唱过

that has the question, 歌里面有一个问题

“Or would you like be a fish?” 你愿意做一条鱼吗？

In the same song 就在同一首歌里

is the same question 还有同样的问题

but with a mule and a pig, 但问题变成了骡子和猪

but the one I hear sometimes 但我脑海中经常浮现的

in my head is the fish one. 是关于鱼的那个

Just that one line. 就那么一句

Would you rather be a fish? 你愿意做一条鱼吗？

As if the rest of the song 好像这首歌的其他句子

didn’t have to be there. 都不必存在。

用网友的话说：贾木许信手拈来的反高潮，平淡如水的节奏和毫无戏剧冲突的剧情，却让人心甘情愿的沉迷。

能将平实与平庸拍的精彩有趣，富有诗意，除了贾木许，可能谁也办不到。

编辑：王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