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与直男会有真挚友谊吗为什么「女同与直男会有真挚友谊吗」

文/Maggie Ma

女同与直男之间是否能存在真正的友谊？

如果他们同时爱上同一个女孩呢？

2004年陈冲主演、女同性恋题材作品《面子》（Saving Face）曾让华裔导演兼编剧伍思薇（Alice Wu）一举成名。

影片不仅在圣丹斯、多伦多电影节展映获得好评，也最终得到第42届台北金马影展观众票选最佳影片，受到很多亚洲观众青睐。

时隔多年，伍思薇终于带着另一部女同题材电影重新回到人们视野。

她编剧及执导的《校园情圣》（The Half of It）5月1日已登陆Netflix，并在烂番茄上获得媒体给出的95%推荐度，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清新、自然、充满青春荷尔蒙的涌动，却又真切动人。

《校园情圣 》讲述了个性体贴的运动健将保罗爱上了学校校花艾斯特，但他实在不善言辞，于是决定雇内向的华裔高材生艾莉帮他写情书，展开追求。

保罗与艾莉虽然个性差异很大，却因此机缘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彼此给予鼓励和安慰。

一度，保罗以为艾莉对他也产生了感情。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艾莉在以保罗的身份与校花艾斯特交流时，也悄悄爱上了对方，并开始正视了自己的女同身份。

艾莉和保罗之间的友谊也因此变得复杂。与此同时，面对毕业和升学的他们，对未来、事业和家庭，也都有了新的感悟。

最打动人的作品往往来自创作者的亲身经历，伍思薇上一部电影《面子》就是受她自己在美籍华人社区成长、并向母亲坦诚自己是女同的个人经历启发而创作。

这一次，《校园情圣 》虽然在故事上类似法国名著《大鼻子情聖》（Cyrano de Bergerac），但灵感来源依然是一段对伍思薇影响很深的友谊。

伍思薇在采访中表示，在上大学的时候她曾有一个白人男性好友，鼓励并支持她出柜，但两人的关系也随着这位好友交上女友后开始变化。

这段友谊对她影响很大，也希望用这个故事来纪念这位好友。

但当她开始撰写这个故事时，发现在成人的世界中，写这个故事很难找到突破口，于是将故事改成了高中校园故事，因为这个时期的孩子们所经历的很多都是“第一次”，更有从迷茫到逐渐清醒的认知过程。

片中的华裔女孩艾莉带有伍思薇本人的影子，生长在华裔家庭，但周围社区和学校里大部分都是白人，同时又因为是同性恋，较为沉默寡言。

伍思薇也同样将自己人生中，在理想与家庭之间的艰难选择放入故事中。片中艾莉虽然成绩很好，被老师推荐去其他州上大学，但她为了照顾年迈的父亲而决定留下，直到父亲坚持让她去追求理想。

伍思薇本人曾经是一名理工科学生，为能给家人带来更好的生活，她选择在大学学习计算机专业，并在斯坦福大学获得硕士学位。在成为电影导演之前，她在西雅图的微软公司担任软件工程师。

但其实她一直喜欢写作，在工作之余创作了《面子》这个故事，并因电影出乎意料的成功，放弃原来的职业，去纽约追求电影梦。

可是三年前，因为母亲病重，伍思薇又毅然放弃了在纽约的生活，搬回到湾区照顾妈妈。之后母亲病情好转，她才重新开始了创作。

她表示：“我人生中很多选择都不是一开始计划好的，但我从不后悔，在我心中，家人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她也认为，目前回归是正确时机：

“坦白讲，15年前《面子》获得关注让我很意外，因为那时并没有华裔同性恋题材的电影，甚至华裔女导演都很少，但如今市场终于成熟了，越来越多华裔电影人受到重视，甚至这次我的剧本写好后就有不少家公司感兴趣， 但我选择了Netflix，因为觉得这样会接触到更多观众。”

在伍思薇息影的这些年，美国影坛的确接纳了更多女性华裔导演。

这包括去年大热的《别告诉她》导演王子逸（Lulu Wang），从小成本起家目前被漫威看中拍摄超级英雄电影《永恆族》的赵婷（Chloé Zhao），及今年已经推出DC漫画改编电影《猛禽小队》的阎羽茜（Cathy Yan）。

三人的风格虽不同，但都是从小成本电影起家，受到重视和好评后才得到更多机会。

王子逸的《别告诉她》也是根据她的真实经历改编，但大部分在中国拍摄，以幽默的方式诠释中美文化冲突，并以亲情打动人心。因为片中描述的内容更为接近很多海外移民真实境遇，带有强烈共鸣性。

相对《别告诉她》中的戏剧冲突和全家热热闹闹的谈话，《校园情圣》很安静，故事发生在一个很少华人面孔的白人小镇，不仅角色少了很多，戏剧冲突也较少，角色的年纪也更小，但却是在平淡中试图诠释青春期少女对爱情和自我的认知。

同时因为女主角是同性恋，又是华裔移民的特殊身份，增加了人物的复杂性，传统的家庭观念和保守的想法，确实让女主角在表达自我上更为腼腆、内敛，代表了不少在学校“沉默寡言”的少数族裔青少年。

男主角、开朗的白人男孩保罗，刚好帮助她冲破了曾经思想上的各种束缚。

女主角艾丽原本认为，就像小说中说的那样，每个人的灵魂都被分成了两半，直到找到另一半才算完整。她以为这指的是爱情。

但影片细腻展示了她与保罗的差异和互补，如何帮助两人走出各自的“掩护”，敞开心扉，更好地认识到自己，也让艾丽意识到，帮助人成长、变得更完整的不一定是爱情，也可能是友谊、亲情。

在《校园情圣》中，我们也会看到女主角艾莉因为从小母亲去世，只与父亲相依为命，而作为华裔移民，父亲因语言不通，无法找到很好的工作，却依然支持女儿求学。

伍思薇表示，她希望展示出很多华裔移民家庭中父母的含辛茹苦，及二代移民成长过程中，面对未来、自我认知及家庭关系所带来的困惑。

移民题材和同性恋题材一直是伍思薇最关切，也体会最深刻的内容，她也会在未来的创作中不断挖掘和探讨这些内容。

出生在上海的美藉华裔演员利·刘易斯 （Leah Lewis）在片中为观众呈现了一个伶牙俐齿、干练聪颖的艾丽。

她比片中大部分高中生心智更为成熟，讲话时常常扯出大道理，也喜欢引用文学及宗教内容去表达自己。

她曾经以为自己对人生的很多话题，都有了超前的认识，直到保罗的出现，才让她对爱情、友谊和自己的认知发生了改变。

谈到刘易斯，伍思薇表示：“其实最开始我并不确定刘易斯是合适人选，因为她本人的个性与艾丽很不同。”

“艾丽比较内向，不修边幅，是学霸类型，而刘易斯很爱美，个性活泼可爱，但她来试镜后，演技真的征服了我，呈现出的正是我希望看到的艾丽。”

出演保罗的白人男孩丹尼尔·迪莫（Daniel Diemer）也在片中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从一开始的木讷到后来的执著，丹尼尔·迪莫给观众塑造了一个不善言辞但内心善良、淳朴的男孩。

特别是他与艾丽不会讲英文的父亲之间短短的相处，虽然没有太多对白，但只通过认真做饭和陪伴这么简单的事，很快就征服了艾丽的父亲和观众的心。

保罗自己可能也没意识到自己如何成为了艾丽最亲密、也是第一个真正的朋友，也许一开始是报恩之心，但后来，他对艾丽的关心和爱护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他没有得到自己向往的女孩，却换来了一个崇敬又交心的好友。

很多观众也许在影片开头在期待一个美好的校园之恋，但最终这段女同与直男之间的友谊同样令人特别暖心。

这是因为保罗与艾丽两个曾经不善于表达自己真实情感的人，在这段友谊中都学会了敞开彼此内心，找到了他们可以信赖的人。

对于本片片名叫“The Half of it”，导演解释：“一方面这指的是人们在人生中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但也意味着，其实我们在年轻时对自己也一知半解，这部电影讲述的是女主角在逐渐懂得爱情、友情和亲情时，也开启了对自己的认知。”

《校园情圣 》原本应该在纽约的崔贝卡电影节首映，可惜因为新冠疫情而取消。

对此，伍思薇表示：“我当然希望观众可以在大银幕上看到本片，但我也感激选择了Netflix，让影片可以依然能在疫情期间被人们看到，我相信这类描述白人区华裔女同性恋者的电影在影院不会成为票房热门，但如果放到Netflix上，可能会接触到更多人。”

相比《面子》，《校园情圣》带给了观众一个更为质朴又懵懂的校园故事，但两部电影中，伍思薇都真实地展示了移民家庭后代及女同身份曾带给角色的挣扎和困惑，与此同时又让观众看到角色的成长和对爱的领悟。

本片的结尾同样感人并充满希望，当艾丽最终决定离家求学时，虽然她要离开自己的父亲和好友，但更加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其他媒体评价:

《Slash film 》：虽然这类校园青春故事不少见，但女主角作为移民和同性恋的身份却很有新鲜感，男女主角之间的关系也相当有吸引力，就算不是爱情，依然很令人心动。

《纽约时报》：增加移民和性取向的复杂性，也让人物更加丰满有层次，展示了青少年所经历的各方面困惑，来自学校、家长、身份认定、性取向认定，这都为影片增加了看点。

《The Wrap》：片中的两个角色都曾试图借用“他人”的身份来展示自己内心的想法，最终却在彼此的帮助下学会了真诚和勇敢地正视自我，表达内心的情感。这一点会让很多年轻人有共鸣。

《Vulture》杂志：片中的每个角色都塑造得很有吸引力，很招人喜欢，看完后真想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一个暖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