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农民形象「观装台忆阿Q看中国农民性格的发展」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110更新:2023-04-15 14:37:00

不知为何,在看电视剧《装台》的时候,会想起鲁迅笔下的众多人物,首先想起的就是“阿Q”,然后就是“吴妈”、“假洋鬼子”“祥林嫂”、“小D”。也就想到了“精神胜利法”。

这想象不会是没有原因的,是因为现象之间有着某种内在联系。

人们在评价鲁迅的时候,多半是鲁迅先生犀利的文笔和批判现实主义的战斗精神。但是,从鲁迅先生所描写的人物群像上看,就会发现,鲁迅所写的都是底层人民。达官贵人,公子小姐,这类人物是不会出现在鲁迅的作品中的。事实上,作家关心谁就会认真观察研究谁,关心谁就会写谁。《装台》这部剧中,将笔墨都用到了普通百姓的身上,领导和大款的影子都少见,偶尔的出现一下,可以忽略不计。从选择描写的人物群像上看,《装台》很有些鲁迅的风格。

同样是描写百姓群像,因为年代不同,社会环境不同,所表现的性格及人物命运也就大不相同。但是有一条却是沿续了下来,就是乐观的“精神胜利法”。鲁迅在刻画这一性格的时候,是批判的。阿Q被人揍的时候,就念叨“儿子打老子”,“自己是虫豸”,感觉到自己是世界上第一个能“自轻自贱”的人,只要是第一就是冠军,就是光荣的。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乐观。在麻木的乐观中放弃了反抗。而在《装台》剧中,这种“精神胜利法”有了新的意义。“生活虐我千遍万遍,我待生活如初恋”这句片头曲的歌词,表现出了当代农民的乐观精神。与鲁迅笔下的“精神胜利法”虽然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却表现出了新的风骨。农民的这种乐观自古有之,应该叫“乐天知命”,深深地在中国农民的灵魂中扎了根。在《装台》中,精神胜利法就有了积极的意义,不再是麻木愚昧,而是坚忍不拔的乐观向上。大雀骄傲地扛起了三轮车,改变了交通工具的性质,成了人工搬运的物品,合法而不合情理地突破了交警的“防线”。这精神仍然是胜利法,但已经不再是自轻自贱的“虫豸”,而是创造新生活的大力士了。

三皮缠着蔡素芬的情节,与阿Q摸小尼姑的头,追求吴妈有些相似。但是又有许多不同之处。阿Q要和吴妈“困觉”,被吴妈告状,受到制裁,被赵秀才用大杠打,被驱逐得连衣服帽子都丢了,全村女性,不论长幼见他就躲。三皮强抱蔡素芬,只是挨了大雀的老拳,蔡素芬没有难为三皮,刁大顺也没有对三皮进行打击报复。三皮与阿Q也有本质上的不同,三皮是蔡素芬的学生,对蔡素芬带着美好深挚的情感,只是有些不开窍的执拗,与阿Q的流氓无产者行为是不一样的。阿Q眼中的女人,就是“吴妈脚太大”,摸了小尼姑的头感觉手指滑腻难忘,全都是自然冲动式的感觉和印象,全然没有尊重可言。而三皮眼中的蔡素芬,是美丽端庄,知书达理,他担心蔡素芬遇到困难,时刻想保护照顾蔡素芬。

刁大军很像《阿Q正传》中的假洋鬼子,喜欢装门面,摆阔气。但对弟弟、侄女们是非常友善的,出手阔绰,送钱又送物,还把家里的大门给换了。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最后装不下去了,落一身病,回到老家病故了。

鲁迅笔下的底层人物形象,麻木、冷漠、自轻自贱、盲目乐观、命运凄苦,那是畸形的时代造成的畸形的性格,也形成了畸形的人际关系、悲惨的人物命运。《装台》中的人物形象,就完全不同了。善良、淳朴、隐忍的刁大顺,勤劳、义气、节俭的大雀,憨厚、仗义的墩墩,劳动者之间的互相帮助体现出了人间温情。铁扣的形象有批判意味,克扣农民工的劳动报酬,重复收取二驴的装台费,两头通吃,相信“富贵险中求”,赚昧良心的钱。刁菊花从小失去母爱,变得没有安全感,尖酸刻薄,猜疑心重。随着剧情的推进,在众人的帮助和感染下,铁扣和刁菊花也有了转变。装台货车在小饭店门口被碰瓷,但交警对他们是以服务的态度,前头带路,把他们送到了预定地点。

《阿Q正传》《装台》同样是以关心的态度写农民,因为时代不同,鲁迅笔下的农民与《装台》中的农民,已经大不相同。在这种对比与反差中,看到的是社会环境变化对人的巨大影响,是社会的进步所带来这一系列的变化。

从一个又一个人物相继病故来看,《装台》的小说原著与电影剧本的气氛会有些差别。原著会更接近真实的社会现状,大雀的死、刁大军的死都有浓重的悲伤气氛。延续这种气氛的话,大顺与大雀遗孀结合更符合逻辑,也会给观众留下很深的印象——带有缺憾无奈与忧伤。事实上,对生活理解较深刻的观众,不一定会顺着电视剧的情节走,而会有自己的理解和安排。

如果中国人身上真的有“精神胜利法”,这应该是件好事,是民族的幸运。“胜利法”毕竟不是“失败法”。在不同的年代,“精神胜利法”会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像“阿Q”,如果遇到了真正的革命党,他也会成为一个有乐观精神的革命战士,只可惜他没遇到罢了。遇不到真正的革命党,只能是活一天是一天,快乐一天是一天。总强过得了抑郁症死掉,只要活着,也就有希望遇到真正的革命党,就有希望改变自己,甚至改变社会。

大雀死了,但是靳导演没有忘记他,仍然喊出了他的名字,以为推景车的人是大雀。工友们都记得这个义气、勤劳、抠门的大雀。大雀的奋斗目标不是名车豪宅,是给孩子做整容手术,让孩子能上学。他知道自己因病将不久于人世,看准刁大顺是个忠厚的人,将妻子和孩子托付给了刁大顺。大雀勤劳一生,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为的都是别人,而不是为了自己,他吃的是最差的伙食,干的是最重的活儿。这样的农民在中国不是用千和万来计算,应该是用亿。

三皮走了,在执拗地追求蔡素芬的过程中,三皮感觉到自己是在打扰别人,在拆散别人。三皮是轴了些,执拗了些,但是他在刁大顺遇到危险时,能舍身相救。在刁大顺去北京时,能守约不去打扰蔡素芬。他强抱蔡素芬,是因为按耐不住,是情之所致。最后,他看明白情况,退出了荒唐的竞争,走了。

刁大顺活着留下来了,而阿Q是被拉去砍了头的。刁大顺的人生算是苦尽甘来。两个女儿都有了如意郎君,自己的工作也很出色,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在个人生活上,即使不是像剧中所演的,与蔡素芬结合,大雀遗孀也是个勤劳能干、持家有方的人,与刁大顺也较相配。刁大顺不麻木、不冷漠、不自轻自贱,他善良、淳朴、隐忍,讲义气,懂艺术,以大局为重,悟出了人生就是“彼此为对方装台”,每个人都在装台,每个人也都是台上的角儿。

蔡素芬,当然不再是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不是细脚伶仃的圆规。她历经人生波折,仍然努力寻找生活的快乐与动力,办小饭桌时,她表现得非常优秀,把小学生照顾得很好,还用自己做过教师的经历,辅导学生功课。她一次次地宽容刁菊花尖酸刻薄的胡闹,夹在三皮和大顺中间左右为难,但她都挺过来了。因为有前夫杀人的阴影,她担心悲剧重演,担心三皮和大顺再闹出什么事来,选择了离开。最后无论是与刁大顺一起,还是否与三皮一起,都不能算是命运悲惨。

《装台》小说作者陈彦说:“劳动者是美丽的,劳动的身影和姿态都是美丽的。我们的社会鼓励人们用自己的智慧、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肩膀扛起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过一种寄生的生活。”陈彦说,这些装台工,他们所做的都是幕后最辛苦的工作,他们创造了如此美丽的舞台、如此美丽的灯光,而当灯光亮起大幕拉开的时候就看不见他们了。他们是普通劳动者的代表,《装台》就是一首劳动者之歌。

任何一个社会群体或者阶层,都有其性格。这种性格随着社会环境的发展变化而变化。用一种固化的眼光来分析人性是错误的,也是反动的,尤其是分析人性的恶,就更为反动。不同的国家和民族,也会有不同的性格。就像在中国,遇到疫情时可以迅速的封村封城,实现有效隔离,而美国却做不到。

不论是看书还是写书,都需要用发展的眼光,开阔的思路,认识到人是发展变化的,不同地域、不同历史文化养育的人是不同的。正因如此,读书与写书就非常重要,可以帮助人们互相了解,减少误会,有更多的同理心、同情心,求同存异,互相尊重,增进友谊。以人性之恶的观点来写书读书,就割裂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和情感,成为与社会生活格格不入的单个生命体,自私且愚昧,互相拆台,无论是作品中的人物,还是作者本人,都会在孤独中惶惶不可终日。这种创作,注定会制造和传播孤独,拉美作家马尔克斯写了《百年孤独》,也许拉美的社会现实就是这样的,但中国不是,中国人是在互相“装台”。我们也可以读一读《百年孤独》,但绝不是认为孤独很酷,很有个性,而是理解尊重他们的孤独。

中国人的精神胜利法,似乎比拉美的孤独更幽默,更使人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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