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谍战剧「比二土耳其花巨资拍谍战片把贴身男仆演绎成二战头号间谍」

2019年，土耳其耗资上亿美元，力邀一众明星大腕出演，拍摄了谍战片《西塞罗》。

尽管西塞罗并非地道的土耳其人，但土耳其人还是以他为荣，认为他既欺骗了大英帝国，又向德国传递了重要情报，凭一己之力影响了二战进程，可以算得上是二战最伟大的间谍之一，甚至是头号间谍。

谁不知道土耳其人很“二”呢？

或许土耳其人觉得自己在二战中保持中立，存在感几乎为零，便“二”劲大发，考古出一个早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人物，重新赋予他改变二战进程的传奇光环。

真实的西塞罗，远非土耳其电影所渲染的那样睿智、爱国，他只是一个贪财好色的贴身男仆而已。

贴身男仆

伊利亚斯·巴兹拉，1904年出生于奥斯曼帝国的科索沃省普里什蒂纳市，父母是阿尔巴尼亚人，父亲是当地的一名毛拉和大地主。

在他14岁那年，奥斯曼帝国战败，解体在即，塞尔维亚军队占领了科索沃，杀了他的父亲，他和家人逃难到了伊斯坦布尔。

16岁时，他加入法国军队，不久因偷窃武器和汽车，被关进马赛的劳改营3年。释放后，在法国一些城市流浪，干体力活。

1925年，他回到伊斯坦布尔，为外国使领馆当门卫、司机。

巴兹拉会说多国语言，包括阿尔巴尼亚语、土耳其语、塞尔维亚语、克罗地亚语、法语，还懂一点英语和德语。

不久他结了婚，有了4个孩子。

1941年，他当上了南斯拉夫驻土耳其大使卡瓦斯的侍从。

1942年，他在德国大使馆商务处阿尔伯特·詹克手下当贴身男仆。几个月后，詹克因为巴兹拉私自偷看信件而解雇了他。

1943年4月，他被英国大使馆一秘道格拉斯·巴斯克雇用，负责维修家具和汽车。

土耳其特勤局警告巴斯克，指出巴兹拉有多项不良记录，但这位大使馆一秘没有放在心上。

巴兹拉能说会道，善于察言观色、投其所好，深得巴斯克的赏识。

不久，他对巴斯克带回家的一些官方文件产生了兴趣。

巴兹拉在许多年后对记者说：“一旦你开始刺探机密，你就会着迷，从此抑制不住好奇心，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更方便获取机密，他需要一个帮手，一个望风的人。巴兹拉打上了巴斯克夫人的女佣玛娜的主意。

巴兹拉看到一些文件，涉及到英国打算把土耳其其拖进二战的计划。

于是，他用一套爱国说辞，称不能让英国的阴谋得逞，必须确保土耳其的中立不被破坏，这是他的爱国职责所在，由此不仅让玛娜死心塌地帮他，还把她骗上了床。

1943年夏，英国驻土耳其大使休伊·许阁森爵士恰好要招一名贴身男仆，巴兹拉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便让玛娜说服巴斯克夫人，出面推荐自己。

许阁森（1886－1971），曾任英国驻华大使。1937年8月26日，他的专车在前往上海途中遭到两架日机扫射，身受重伤，回国休养两年。1939年出任英国驻土耳其大使。

许阁森看到是巴斯克夫人推荐，就没有再做背景调查，直接录用了巴兹拉。

很快，巴兹拉善于察言观色、逢迎拍马的特长有了用武之地。

他看到大使喜欢音乐，就潜心练习唱歌，达到了接近专业歌手的水平。

许阁森喜欢在午饭后弹钢琴，巴兹拉则在一旁唱歌剧，两人配合得非常开心。

不久，许阁森把他从纯粹的男仆提升到大使馆内部有一定权力的职位。

许阁森在思考或打盹时，就让巴兹拉穿上一身威严的蓝色礼服，戴上一个尖顶的帽子，在书房门口守卫，挡住来访者。

在外交仪式上，爵士让他身披绣花锦缎，穿上脚趾向上翘起的鞋子，戴一顶带流苏的土耳其毡帽，挎一把巨大的月牙刀，笔直站在大门口，显得十分排场和威严。

许阁森付给他100土耳其里拉的薪水，这超过了贴身男仆的标准薪酬。

巴兹拉勾搭上了仆人宿舍的保洁工纳奇布尔夫人，许阁森爵士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情报个体户

不久，巴兹拉露出了真面目，开始窃取许阁森的机密文件。

许阁森有把机密文件带回家研究的习惯，巴兹拉就偷配了大使文件箱和保险箱的钥匙，在爵士睡觉、洗澡或弹钢琴的时候，拍摄这些文件。

3个月后，巴兹拉觉得时机成熟了。

1943年10月26日，他找到德国大使馆的前雇主阿尔伯特·詹克，直截了当地说，他手里有英国大使的机密文件。

他说：“但我需要你们付出一大笔钱，我的工作十分危险，一旦被抓住……”他的手在喉咙一比划，意思不言自明。

詹克对此嗤之以鼻，一句话也不信，但没有一口回绝。

巴兹拉不耐烦地说：“我给你们3天时间，不然就把文件卖给苏联了。”

詹克是德国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的姐夫，回家一说，他的妻子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就联系了德国大使馆商务参赞路德维希·卡尔·莫伊齐什。莫伊齐什实际上是一名德国情报官员。

3 天后，10月 28 日晚上10点，莫伊齐什准时守侯在安卡拉共和公园的凯末尔雕像前。四周一片漆黑，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不一会儿，巴兹拉出现了。

双方仔细交谈了一阵。莫伊齐什凭着职业情报官员的直觉，觉得这事靠谱。

回到大使馆，莫伊齐什和冯·巴本大使商量后，决定致电里宾特洛甫：

绝密

致帝国外交部长：

英国大使馆一雇员自称为英国大使的贴身男仆，主动向我联系，愿提供绝密文件正本照片。他计划于10月30日向我提交照片，但同时要求支付2万英镑现钞。以后每交付一卷胶卷，都要求我付1.5万英镑。

此事可行否，望示。

若可行，请速派员携款于月30日前抵达我使馆。

里宾特洛角的回电非常迅速：

英使男仆事可行，但务请谨慎行事。携款专使将于30日前抵达。交来的文件详情望速报。

30日，第一次情报交易顺利完成。

巴兹拉接过一个装有2万英镑的手提箱，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盒子，交给了莫伊齐什。

底片冲印出来，让莫伊齐什和巴本大使目瞪口呆。

里面包含1942~1943 年美国根据租借法交给苏联的武器装备清单；

一份是刚刚在莫斯科举行的三国外交会议内容，参加会议的是美国国务卿赫尔、英国外交大臣艾登和苏联外交委员莫洛托夫；

还有一份英国驻土耳其大使送交英国外长的一份报告，里面详细记录了大使与土耳其外交部长的几次会谈情况。

这些情报的价值远远超过两万英镑！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看来一枚勋章就要颁发给你了。”大使对莫伊齐什说。

“给我们的英雄起一个什么光荣的代号呢?”大使问。

“这个人的口才惊人，就叫他‘西塞罗’吧。”莫伊齐什回答。

西塞罗，古罗马哲学家、演说家，以善于雄辩著称。

西塞罗行动

情报送到柏林，果然受到里宾特洛甫的特别重视。

希特勒看完里宾特洛甫给他的第一组照片后，马上下令，今后凡是西塞罗送来的情报，都要立即呈送大本营。要高度关注西塞罗的情报，必要时可以不惜重金。

为此，德国配备了一架专机，用以传递情报和经费。

另外，一个特别分队被派到安卡拉大使馆，专门配合西塞罗行动。

之后，西塞罗不断从许阁森的保险箱中取出文件，拍成照片。

照片通常是在莫伊齐什的汽车里递交的，这辆车停在安卡拉的一条偏僻街道上，不引人注目。

1943年12月，希特勒带着一些西塞罗的材料参加了一个会议，这些材料包括美英中开罗会议、苏美英德黑兰会议的决议。

希特勒在会上宣布，盟军将于1944年春天在法国登陆，代号“霸王行动”。

这些是西塞罗为德国人收集到的最具潜在破坏性的情报。幸运的是，诺曼底登陆的地点和日期没有泄露。

西塞罗频繁向德国提供大量深具价值的情报。德国方面也毫不吝啬，价码不断提高，每20张胶片的文件就可获得一万到一万五千英镑的酬金。

于是，在短短5个月的时间里，西塞罗就得到了150万英镑的“横财”，成为史上报酬最高的间谍。

西塞罗一出英国大使馆，就丢掉男仆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一名阔佬。

他在卡瓦克勒代雷山的山腰购置了一栋大别墅，把一个写着“西塞罗别墅”的横匾钉在门廊上。

他经常和玛娜在别墅厮混。玛娜对他的谍报活动忧心忡忡，他说自己在为土耳其效劳，是爱国行为，值得冒险。

2005年3月，英国外交和联邦事务部发表了《西塞罗文件》，评估了“西塞罗事件”的潜在后果，确定西塞罗的情报对盟军造成四个重要方面的伤害，是二战期间更具潜在破坏性的情报之一。

英国历史学家理查德·威尔斯认为，巴兹拉是一个典型的来自巴尔干半岛的唯利是图者，除了贪婪、投机取巧，没有任何价值观，他不关心时局，只关心发财致富。

据莫伊齐什战后交待，德国并没有充分利用这些文件，因为德国内部对这些文件的可靠性存在分歧，包含几个原因。

①文件源源不断，太多了，这很不寻常。

②西塞罗似乎使用了复杂的摄影技术，拍出异乎寻常的清晰照片，这引发了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单干的个体户的问题。

③德国人在胶卷上发现了其他人的指纹，证实西塞罗是一个团队。

④一些情报似乎存在故意误导的意图。

反被利用

1943年12月，西塞罗拍摄的文件透露，土耳其准备允许英国在其领土上建立军事基地，“土耳其的机场对于保持盟军在该地区的战略优势非常重要，可以加大从地中海东部对德国的威胁，直到霸王行动启动。”

冯·巴本一收到情报，就向土耳其外长努曼·梅内门吉奥卢提出强烈抗议。

冯·巴本这一闹，成功地推迟了土耳其加入盟国的时间。

努曼明白，这一定是英国大使馆泄的密。

随后，他向英国大使通报了他与冯·巴本会谈的详情，怀疑英国大使馆内有人泄密。

英国大使馆的防范措施马上加强了，安装了一个新的警报系统。

英国还从美国得到驻安卡拉大使馆存在泄密的通报。

1943年12月下旬，潜伏在德国外交部的美国间谍科尔贝报告，有一个代号为西塞罗的间谍在英国大使馆活动。

1944年1月1日，美国驻瑞士情报站负责人艾伦·杜勒斯将这一情报转交给军情六处。

1944年1月，玛娜对西塞罗说，她听巴斯克夫妇说起，伦敦的反间谍专家已启程来安卡拉，调查泄密事件。

西塞罗吓得魂飞天外，马上联系莫伊齐什。

不过，军情六处特工弗雷德里克·范登·赫维尔调查后认为，巴兹拉只懂一点英语，而且看上去“太蠢”，不可能是间谍。

1944年1月，德国大使馆商务参赞莫伊齐什聘请了一位新秘书，名叫科妮莉亚·卡普。其实，她是杜勒斯派来的间谍，专门了解与莫伊齐什接头的那个西塞罗，以换取定居美国的许可。

一次，当西塞罗打电话到办公室，要求安排与莫伊齐什的会面后，她跟踪了莫伊齐什，看清楚了西塞罗的模样。

卡普随后辞去秘书工作，并没有如土耳其电影所言，与西塞罗之间产生了一段爱恨情仇。

英国人终于发现了西塞罗的秘密。

不过，军情六处并没有打草惊蛇。特勤局蒙塔古·雷尼·奇德森中校把许多假文件放进了许阁森的保险箱，想借西塞罗之手误导德国人。

里宾特洛甫很聪明，识破了这些假情报，逆向推理出英国人欺骗的动机。

1944年2月底，西塞罗忽然收手，停止向德国人贩卖情报。

4月20日，他离开了大使馆，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晚年潦倒

战争结束后，美国战略情报局对巴兹拉进行了调查。但他没有受到起诉。

当时，巴兹拉准备建造一家豪华酒店，但当英格兰银行检查他的英镑时，发现它们大部分是德国人伪造的。

因使用假英镑，巴兹拉短暂入狱。

1945年8月28日，许阁森受到正式谴责和处分，被勒令退休。

莫伊齐什作为证人出席了纽伦堡审判。1950年，他出版了回忆录《西塞罗行动》。

1960年，巴兹拉搬到慕尼黑，他教唱歌，卖二手车，还当过守夜人。

他多次要求西德补偿他收到的假英镑，但始终没有拿到一分钱。

1962年，巴兹拉自己出版了《我是西塞罗》一书。

1970年12月，66岁的巴兹拉在慕尼黑病亡。

后来，巴兹拉和他的两个孩子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