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山素季上台「超级昂山素季不再甘于垂帘听政」

作者系 深圳卫视特约评论员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副教授 孙兴杰

原文刊于微信公众号“直说”（zsszcn）

缅甸3月30日举行新政府宣誓就职仪式及总统权力交接仪式。当天正式公布的新政府部长名单中，全国民主联盟(民盟)主席昂山素季同时担任外交部、总统府部、教育部、电力和能源部4个部的部长。对此有网友惊呼：the lady 也太能干了！

昂山素季身兼四部，而且很快会有新的岗位等着她—国家顾问，这一职位是为其量身定做的，主要是联系总统府与议会，以弥补她入阁之后而不得不退出议会带来的损失。从权力配置而言，昂山素季的确已经不是在“垂帘听政”了，而是可以与总统并驾齐驱的“超级部长”。昂山素季之所以这么拼，主要是民盟内部缺少治国理政的人才，昂山素季不得不勇挑重担，大权在握，同时，也在透支着自1990年以来积累起来的政治资源。权力有多大，责任和风险就有多大，昂山素季肯定知道这个道理。

从去年大选获胜以来，昂山素季表现出来的是一个务实政治家的风范，并没有被理念所左右，在各种政治势力之间周旋，试图构建一个可以合作的权力架构，同时又实现民盟以及自己权力的最大化。与缅甸军方领导人敏昂莱长谈，与军方共同治理缅甸，这与1990年大选时的做法已经是大异其趣，民主选举是一回事，掌国执政是另外一回事。妥协，可能是政治家最重要的品质，1990年的惨痛教训让昂山素季也在反思，民主政治本质上是非暴力实现社会与政治变迁，虽然宪法阻断了昂山素季当总统的道路，但是通过选举，民盟和昂山素季获得了执政的机会。

随着新政府的上台，缅甸实现了历史性的权力和平更替，这是缅甸各方势力共同努力的结果。相比于中东北非地区，缅甸的民主转型堪称典范。始于2008年的修宪，到2011年军人出身的总统上台执政，在此期间，民盟补选国会议员，开放媒体，释放政治犯，这些改革本身也是凝聚政治共识，积累政治信任的过程。而昂山素季从软禁而成为国会议员，这一转折意味着她已经决定以渐进地方式参与到缅甸的政治转型之中。而去年的大选，民盟赢得非常彻底，但是昂山素季还是保持了“低调”，避免刺激军方以及巩发党，“民主斗士”转身为务实的政治家。这应该是缅甸之幸，吴登盛和昂山素季对于缅甸的改革，功莫大焉。

当家方知油盐贵，从在野党变成执政党，意味着将治国的重担扛在肩上，如果做得不够好，下次选举可能就要下台，依靠政治声望而上台，但是需要实实在在的政绩才能稳定政治的基本盘。久未参政的民盟的治国能力也是个不小的短板，政治毕竟需要经验，而不是靠理念。民盟党内人才短缺是个问题，比如社会福利救济及安置部长在上任前六天才得到通知，财政部长被曝有文凭造假的嫌疑，但并未换人，足见民盟内部人才匮乏之严重。

民主选举只是权力产生的方式，并不能取代国家权力的框架，国家治理需要一套有效的制度和高素质的“干部队伍”。新政府大大压缩了内阁部门的数量，从36个变成了21个，只有18位部长，无疑，这是权力集中的方式，也多少掩盖了民盟无人可用的窘境。虽然昂山素季不是总统，但是她依然是权力的中心，新政府能不能有效地治理缅甸，主要看昂山素季的智慧和能力了。为了民盟，也为了缅甸，昂山素季也是蛮拼的，冲在了第一线，获得了极大的权力，当然也会面对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

虽然民盟和昂山素季已经开始执政，但是国家权力的框架还在形成之中，这也是缅甸转型最大的特定，民主与建国同步进行。作为暴力机器的国家，还掌握在军方手中，国防安全委员会的11位成员中六位来自军方，内阁中的国防部长、内政部长和边境事务部长都来自军方。这个“国家”与民盟并没有太大的交集，而在新政府上台之前，军方举行了阅兵仪式，以此来刷存在感，也为昂山素季画了红线。3月27日，纪念缅甸建军71周年阅兵仪式在首都内比都举行，昂山素季、吴廷觉未出席。昂山素季身兼数任，也是在钻军方的空子，虽然没有总统之名，但是有总统之实，虽然给人“吃相不雅”的感觉，但是，这是政治。昂山素季必须保持在民盟、内阁和议会中的存在感，只有通过这种看似叠床架屋的“集权”才能更好地跟军方周旋与妥协，夯实通过选票得来的那个“国家”的权力。昂山素季不可避免地还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和挑战，但是最艰难和敏感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能够在现行制度框架之下获得权力，进入政治舞台的中央，已经说明她具备了狐狸和狮子的品质。而对她最大的挑战可能是能不能培养新一代的政治人才，以及挥手告别的魄力和胸怀。★1988年9月，缅甸全国民主联盟（NLD）成立，昂山素季担任总书记。★1990年带领全国民主联盟赢得大选的胜利，但选举结果被军政府作废。（其后21年间她被军政府断断续续软禁于其寓所中长达15年，在2010年11月13日终于获释。）★1990年获得萨哈罗夫奖，翌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2013年，昂山素季宣布竞选缅甸总统。★2015年11月8日，领导民盟再次在缅甸大选中取得压倒性胜利。★2016年3月30日，缅甸举行新政府宣誓就职仪式及总统权力交接仪式，在正式公布的新政府部长名单中，全国民主联盟主席昂山素季同时担任4个部门的部长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