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花到芳华一首歌两部电影跨越生死的三代人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小时候常听外婆唱起这首《绒花》。那时候，这首歌背后的电影叫《小花》，虽然有听外婆提起，可我从未看过。多年以后，这首歌再次烙印在我心上，是它出现在电影《芳华》的片尾，当旋律响起时，我的心也在激荡……

我是一位90后，而《芳华》讲述的故事主要发生在七八十年代，按理说我应该和许多同龄人一样对那个年代感到陌生。但事实却恰恰相反，我在看电影的过程中莫名的感到亲切，片中出现的那些歌曲我全都听过，那些人物的遭遇也似曾相识，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的外婆。

小时候，父母离异，母亲常年在外地打工，我跟着外婆一起生活。那时候，家里的电视机还是黑白的，家里的电话到我小学四年级才装上，没有太多娱乐的方式。家附近没有太多的小孩可以一起玩，闲时喜欢听外婆唱歌。外婆年轻时也很爱好文艺，无论是严肃的革命歌曲，还是曾被称作靡靡之音的情歌她都会唱给我听，我也跟着学会了不少，《绒花》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唱歌，外婆也会对我念叨过去的事，从她出生的三十年代，一直到后来的七八十年代。老人嘛，就是很爱回忆当年的事，而且从宏观的社会风气到琐碎得生活小事都会讲。在我的印象中，那时的人很单纯，能吃苦，也很容易知足，就像电影《芳华》中的刘峰和何小萍那样。那个时代虽然有单纯美好，但也有残酷，比如放在现在来看无足轻重的一些小事，在当时却有很多人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些亦能在电影《芳华》中找到印迹。

被动的逆来顺受的活着对于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来说或许感受不到自己的不幸，可作为旁观者，他们越是知足我们却越心疼。或许岁月已让他们麻木了疼痛，只剩下对往昔的追忆。追忆不是因为甜蜜或疼痛，而是因为曾活得那么轰轰烈烈。所以看电影时，我的态度不是怀疑或旁观审视，而是深信并沉浸其中。

当电影结尾《绒花》响起，伴随着旋律去回味电影中人物多舛的命运，不禁在电影院里潸然泪下。但我隐隐知道，我的眼泪不止为了故事里的人物。

《芳华》上映时，外婆已去世一年。在她最后的几年时光里，我正好在上大学。那时，外婆已耳背得很厉害，因为怕吵到邻居而不敢看电视。每当我放假回家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候，除了能看到我，还可以让我用电脑播放她爱看的电影电视剧。所以在学校里，每当我看到一些年代感比较强，剧情又不太复杂的影视作品时，都会想着外婆肯定爱看，我要下载下来回家时放给外婆看。彼时外婆已去世一年多，我在看电影时仍会闪现这样的念头，随即又会想起她人已不在了，便十分难过。看完《芳华》，我又想到了如果外婆还活着，她一定会喜欢。尤其当听到《绒花》，我又想起小时候外婆唱歌时的样子，她的声音条件不算好，但她识谱，也能把音调唱得很准。我们关于这首歌的记忆，都和电影有关，只不过她的是《小花》，而我是《芳华》。

《绒花》，本是1979年上映的红色电影《小花》主题曲，电影由唐国强、陈冲、刘晓庆主演，这首歌的原唱是李谷一，这是一首用柔情唱热血，歌颂战士歌颂青春的歌：“铮铮硬骨绽花开，沥沥鲜血染红它。”38年后，冯小刚根据严歌苓小说改编的电影《芳华》，再次选择用《绒花》作为主题曲，由韩红再度录制（她此前已翻唱过），这一版中，除了对战士的歌颂，多了对青春芳华的追忆。打开音乐播放器，会发现除了李谷一和韩红，还有李健、廖昌永、殷秀梅、郁可唯、魏晨等许许多多的歌手都唱过《绒花》，想必这首歌曾出现在许许多多人的青春记忆中，影响了几代人。

我没看过《小花》，外婆未能看到《芳华》，那妈妈呢，她的记忆里可有《绒花》？

后来在元旦放假回家时，我带着妈妈去看了《芳华》，从小并没生活在一起的我们，很少有贴心的交流，我也无从知道她看过哪些老电影，听过哪些歌。当影片结尾，韩红的《绒花》响起时，我发现妈妈也在小声的跟着哼唱。

我忍不住问：“妈，你也会唱这首歌吗？”

我妈回答：“会啊，这不是《小花》里的歌吗？”

那一刻，这首《绒花》串联起我们三代人关于音乐和影像的记忆，跨越了生死。从此，这首歌长在了我泪点上，也铭刻在我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