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岁还在拍电影95岁睡梦中离世胡汉三刘江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伴随着句32年前的台词，多少人心中能立马浮现出骨着眼泡，满脸横肉。

让人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地“胡汉三”形象？

之所以这个角色能够如此深入人心，至今还在被人们模仿和引用。

与刘江老师的精湛演技脱不了关系。

作为中国电影史上“五大坏蛋”之首，老爷子的去世，间接见证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在大荧幕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荧幕“恶人”。

创造出的汤丙会、胡汉三、阎王爷、黄世仁等深入人心的“坏蛋”形象。

但大家伙有所不知的是，荧幕之外的刘江老师，是个真正的好老头。

3次患癌，3次站在死亡的边缘，为艺术贡献一生惹得一身病痛。

一边抗癌，一边演戏。

93岁还在片场拍戏，95岁就在睡梦中离去。

他晚年的“落魄”和“寂寥”，才是整个娱乐圈的悲哀。

01

在成为一名大坏蛋之前，刘江是个真正上过战场的英雄。

1925年，刘江出生在哈尔滨。

刚开始，他只是觉得贫困。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已。

6岁之后，国家进入了动荡阶段，他开始进入一场“人间噩梦”。

在这场噩梦中，刘江见证了那些冗长的战争史诗只剩下支离的瞬间。

火焰涌出枪口，子弹划破天空；

车辆溅飞泥土，花瓣埋葬其中；

军事地图上不断变更的前线，不断划分着绝望与杀戮的边界。

一边是进攻者的汹涌热浪，另一边是幸存者的缄默无言。

炮火连天的城市里，刘江和幸存者们在掩体里相拥。

狗腿子们谄媚的嘴脸，以及叛变者可笑的表情，刺痛了他的心。

13岁那年，动荡之中的刘江没了学上。

一边躲藏一边打零工填饱肚子。

在灰暗的世界中，将眼泪和咬碎的牙齿往肚子里咽。

“我长大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军人，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说来也算幸运，这个世界对刘江似乎格外眷顾。

16岁那年，虽然入伍机会没轮上他，但在无数人生活都艰难的当口。

刘江机缘巧合间进入了哈尔滨北斗业余实验剧团。

刚开始端茶倒水，售票打杂。

后来成了话剧舞台上没有台词的小配角。

也是在舞台上的遭遇，激起了刘江的艺术热情。

很多年之后，进入晚年的刘江曾经提起那几年的事情。

他说：那次，我就演小配角。

散场之后有观众在人群里演小配角，跟身旁的朋友夸我：

“这小孩，演得真好，真像那么回事。”

一股子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涌入心头，刘江高兴极了，当天晚上一晚上都没能睡着觉。

由此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当个好演员的梦想。

换句话说，其实刘江入行的初衷，是为了受到大多数人的夸奖。

但他万万没想到，进入影视圈之后，自己期望的“名”和“利”。

全部背道而驰了。

02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咱们言归正传。

1946年，刘江21岁。

在话剧舞台上发光发热之余，刘江所在的哈尔滨终于开始大规模“征兵”。

一边是参军，一边是话剧舞台。

一个是近在咫尺的儿时梦想，一个是16岁那年的心之所向。

如何平衡和取舍？

是个问题。

思虑再三，刘江还是觉得家国大义比个人荣誉重要。

这个热血青年放弃了已经稳定的艺术生涯，披上军装，加入到了解放全国的队伍中。

结果上天除了为他打开当兵的大门，照样打开了演戏的窗。

是的 ，背上行囊准备扛枪的刘江进部队第一天，就被分配到了文艺宣传队。

别说上阵杀敌了，连摸着枪的机会都没有。

他虽然遗憾，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部队不是过家家的地方，说去哪就能去哪。

不扛枪，做好一个文艺兵，也是一个光荣的任务。

就这样，刘江在部队中继续着自己的演艺生涯，跟着部队行军打仗之际，他才真正明白了一名文艺兵的作用和意义。

战士们行军打仗，会迷茫，会恐惧，会累。

这个时候，刘江总能打着快板，和队友筹划着表演着各种激励人心的短剧。

给战士们指明方向，在他的努力下，大家伙干劲十足。

在不扛枪的情况下，刘江实现了自我价值的最大化。

战友们的目光和称赞，让这个年轻人更加坚定了演绎梦想。

这一干，就是一辈子。

03

说到这，可能有人就要问了：

要这么说，刘江作为一个最早的部队文艺工作者，他的形象和角色都应该是正面的。

怎么后来反倒成了“大坏蛋”专业户了？

这其中存在着变故。

刚开始刘江所塑造的，确实是正面的角色，他也很享受别人崇拜和肯定的目光。

但这也仅限于跟队行军期间。

解放之后，刘江在松江军区文工团中并未受到重用。

每天不是在拉大幕，就是在搬道具，最多演演路人甲，炮兵乙这些连正脸都漏不全的龙套。

刘江也不恼，打杂之余将台上每一位演员的台词，走位和表情都烂熟于心。

时间来到文工团《白毛女》巡回演出期间。

这天，本来饰演黄世仁的演员因为突发疾病入院，眼看巡演就要被迫叫停。

将整个剧本背得滚瓜烂熟的刘江站了出来。

“我能演！”

“你？你都没上过这么大的舞台，别开玩笑了。”

“台词我都会背，我一定能演好！”

当刘江一字不差地将黄世仁的所有台词背诵出口，整个剧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随后由团长带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刘江成为了这场困境中的“及时雨”，从一名文艺工作者，变成了一位真正的演员。

当年他饰演的黄世仁有多贴切？

有一次，刘江要按照剧本侮辱喜儿，台下的战士们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一位沉浸在刘江演技中难以自拔的战士拔出枪来，子弹都上了膛。

要一枪崩了“黄世仁”。

吓得前排的班长，幕后的团长心脏都快停了。

一大伙人急忙冲出来将入戏太深的战士摁在了原地。

从那以后，只要是刘江饰演反派的话剧，就多了一条“规矩”。

可以带枪来，但枪里一个子弹都不许留。

04

1956年，八一厂电影制片厂成立了演员剧团。

刘江很荣幸地成为了电影演员队伍中的一员，靠着“一鸣惊人”的黄世仁，打开了通往反派演员的大门。

什么小土匪，大恶霸，狗腿子，恶汉奸。

一个赛一个的坏。

直至今日，依旧有人再说，刘江只是运气好，赶上一波又一波好机会和好剧本。

但很少有人知道，为了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他付出了什么。

从成为一名演员开始，刘江就只有一个原则。

只有小演员，没有小角色。

对他来说，任何一个角色，哪怕是地上的尸体，都是有灵魂的。

而演员，就是要给这些灵魂上色，让这个角色“活”过来。

为了找寻所谓的灵魂，不管自己在剧本中是怎样的角色，刘江都会熟读剧本，背诵所有角色的台词。

给他的大多数都是出力不讨好的反面人物。

他也认。

开始研究“坏蛋”的特点，以及诠释的方式。

将坏这个词眼，分成了几百个类型。

有的阴沉，有的阴毒，有的满脸凶相，有的面慈心狠。

将每一个角色的每一个动作，融进不同形式的坏，剧本都翻烂了。

为了能更像好吃懒做，唯利是图的坏人，体型标准的刘江开始增肥。

用他的话说：哪有地主，汉奸不肥胖，没有肚子的？要不别人怎么说坏的流油呢？

为了有肚子，他大吃大喝，暴饮暴食，甚至故意酗酒用以维持肥胖的形象。

外形契合了，亚健康状态的生活习惯也改不了了。

在片场，刘江更不要命了。

应该用假人当替身的爆炸戏，他为了达到最佳效果，赤膊上阵。

近处爆炸引发的水柱和气流，几乎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震裂了。

他也咬牙一动不动，因为按照剧情来说，他已经死了。

拍《突破乌江》时，要拍吃肉的场景。

大夏天肉放了一天都坏了，剧组却无人发现，给递到了刘江嘴边。

导演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狼吞虎咽。

一声“咔”喊完，刘江抱着树吐了整整两天，人们这才得知肉都烂了。

拍《西游记》“阎罗王”的时候，特地增肥20斤，特效装一化就是三十多个小时。

卸妆的时候胶水都撕不开了，扯掉了好几把头发。

也是因为这样敬业的精神和精湛的演技，刘江成为了荧幕上的五大反派之首。

值得一提的是，刘江“高，实在是高”“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等经典台词，都是他自个儿琢磨现场加进去的。

但老演反派，也给他造成了不少困扰。

很多人看到刘江的第一印象就是“恶心”，出门有时还会被丢石头。

不知大家发现没有，刘江虽然是八一厂著名演员，但每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他都没有穿军装。

不是他不想，是他不愿意。

在刘江看来，自己常年演坏蛋，人设不好。

“胡汉三”、“阎王爷”、“黄世仁”穿军装，不是在给军人形象抹黑吗？

因此，他总穿便装。

05

长期高强度工作，超重的体型，被压缩到极致的休息时间和不规律的饮食。

给刘江的身体造成了非常多不可逆的伤害。

冠心病，脂肪肝，高血压，高血糖。

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不得已在1987年提前从八一厂离休。

离休之后，刘江也没闲着，依旧活跃在各大剧组。

不接综艺，不炒作，不为赚钱，只接自己认为有挑战的角色，继续着自己的演艺生涯。

1995年，刘江查出了管状腺胃癌。

手术之后，老爷子为了健康，将体重减轻了20斤，维持到了60公斤左右。

当体重回归标准，刘江的血压和血糖也正常了。

脂肪肝没了，冠心病也好转了许多。

可惜，这份想要健康的心醒悟的太晚。

接下来的25年里，刘江又先后确诊了两种癌症。

这位老艺术家早些年的全部积蓄，都用来抗癌。

日子过得很是清贫。

住在北京京郊，一个拥挤，老旧，甚至没有电梯的普通小区。

鼻子上架着的黑框眼镜，戴了二十多年也舍不得换。

泡茶招待客人，几块钱一包的猴王。

年过八十了，出门办事近处的靠步行，远处的靠公交。

公交直达不了的，宁愿多换乘几次，也舍不得打车。

第一次用“明星特权”，也是因为“穷”。

86岁那年，老爷子腿脚没那么方便了，去商场里买电动自行车。

摘下口罩被认出来之后，原价1700的车，老板1000块卖给了他。

自此以后，老爷子除了拍戏养家，在楼下“话聊”，还多了个别的爱好。

骑上小电车在各大菜市场转悠，每次买到便宜几毛钱的菜，总是骄傲开心得不行。

这辆电车，老爷子骑了3年多。

后来儿子眼看父亲快90了，还天天骑车觉得危险，找了个借口借走了电车，再也没还他。

即便如此，老爷子也坐不住。

87岁那年，出演张扬导演的《飞越老人院》。

那一年，他逢人就开玩笑般的说到：

“要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人才能活得洒脱、快乐。”

“我的目标就是活到90岁，过了90岁，每多活一天都是赚了的。”

在对抗病魔之余，为了弥补自己演了一辈子反面角色的遗憾。

刘江开始尝试着出演一些正面角色。

2018年，93岁的刘江参演《二师兄来了》。

电影宣发阶段，记者们询问老爷子：“您还会再拍电影吗？”

老爷子思考过后表示：

“基本不会怎么接了，但如果本子特别好，能反映生活的，累到吐血我也干。”

这样的激情，这样的热血，这样的老艺术家，才算不辱没“演员”这个行业。

2020年，95岁的刘江在睡梦中离世。

离世前最后的愿望，是拒绝举办葬礼，拒绝举办告别仪式。

当时国家正处于疫情的特殊时期，老爷子不希望自己给组织添任何麻烦。

我想，这应该是这位老艺术家与这个世界，最完美的告别方式了。

再看看如今娱乐圈的风气，何其讽刺。

大多数明星出门豪车，身居豪宅，出手阔绰。

随手一个包，一条项链，一瓶护肤品，一块蛋糕。

比刘江老爷子辛苦打拼三五年的薪资还要多。

出行十几个保镖，三五个助理陪同，生怕别人冲撞到自己。

丁点大的事情就昭告天下，演技水平常年拉垮。

滥用替身，擦破点皮而又哭又闹，连轮椅都要推过来。

实力原地踏步，脾气倒是不小。

自视甚高，目中无人，仗着自己明星的身份各种谜之操作。

每当这个时候，菀儿总会在突然间就意难平了。

刘江老师这样的演员不该寂寂无名，也不该消失。

即便他不是主角。

昔日的影像定格在胶片里，永恒在银幕上，也永远保存在几代影迷的心中。

他们，真的在影视上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包括生命。

刘江老师这样的演员越来越少，逐渐消失。

浮于表面，心浮气躁的演员越来越多。

这才是娱乐圈的悲哀。

就算未来所有人的记忆力找不到他们的名字，菀儿也要为他们树一座无名碑。

这是他们应该享有的荣誉，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