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吉亚国防军「内战中的边缘人格鲁吉亚军和人民卫队」

图为1920年到访格鲁吉亚的第二国际代表团，他们将会在这里考察当地社会主义的建设成果

PS：本文时间使用格里高利历，如用儒略历会刻意标出：蒂弗里斯即现在的第比利斯，格鲁吉亚首都。

时间来到1917年，距离格鲁吉亚国王内附于俄罗斯已经一百多年了，此时的俄帝国经历了长达3年的帝国主义战争。在临时政府无能地统治之下，全俄罗斯的人民都在承受着巨大的战争痛苦。位于帝国边疆的高加索地区由于要面对奥斯曼帝国的进攻而成为前线，这一地区随着协约国东线的溃败而显得越发的不稳定。本文的主角：信奉社会民主主义的格鲁吉亚民主共和国就在这样的环境中诞生了。

混乱中的高加索与格鲁吉亚独立

二月革命后，高加索总督尼古拉大公向3月9日成立的高加索特别委员会交出了权力。这一委员会听命于临时政府，目的是管理包括俄占土耳其在内的广大高加索地区，首都为蒂弗里斯。在该委员会的统治下，原先帝国的压制的少数民族地区得到了自治权，高加索各个民族的民族主义开始被革命迅速地放大，独立浪潮在这一地区扩散开来。

图：尼古拉•齐赫泽在十月革命爆发之前就逃跑到了外高加索，因为他知道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得到大多数政治人物的支持。托洛茨基在著作中嘲讽了他这种可笑的行为。

1917年11月15日格鲁吉亚第一届民族代表大会召开。 孟什维克诺亚·饶尔丹尼亚在会上作“当前局势和格鲁吉亚人民的政治状况”的报告，确定格鲁吉亚人民的行动纲领。 大会选出格鲁吉亚民族会议，饶尔丹尼亚担任会议主席，他同时也是民族会议的执行委员会主席。同时代替高加索特别委员会的一个外高加索人民委员会也建立了起来，由著名的孟什维克尼古拉·齐赫泽担任委员会的立宪会议主席，这表明外高加索虽然名义上还是一个地方自治政权但已经事实上脱离了俄国中央。

1917年12月18日，委员会代表高加索战线的俄国军队与奥斯曼帝国停火，签订了《埃尔津詹停战协定》。将外高加索人民委员会视为一个政治实体，这是奥斯曼帝国外交家所愿意看到的，因为这预示着俄国中央对于这个地区控制力的瓦解，对之后的推进起到了不小的推动作用。停战后俄军开始大规模撤退，溃兵进入了格鲁吉亚境内，进一步加剧了这个地区的动荡，而奥斯曼帝国第三集团军趁胜追击，将俄国势力逐出了占领区并暂时止步于于战前国境边。

最下方奥斯曼帝国境内的蓝线为12月18日停火时的战线，红线为次年2月的战线

此时的格鲁吉亚面对着一个非常严峻的现实，那就是奥斯曼帝国军队的推进可能使得整个外高加索陷入其统治之下，蒂弗里斯的领导人们清楚的知道如果此时正在进行谈判的《布列斯特合约》生效，那么同盟国军队会迅速地夺取这一权力真空地带。双方打打谈谈，1918年2月，战火再起，奥斯曼第三集团军占领了埃尔祖鲁姆和巴统，高加索的军队完全无法抵抗。为了生存，4月22日一个名为外高加索民主联邦共和国的政权在原本委员会控制的地区成立，宣布正式脱离俄罗斯，格鲁吉亚在民族独立的道路上又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对于这件事布尔什维克领导人托洛茨基是这样评价的：

“对奇迹的进一步依赖，以及爱国主义歇斯底里所掩盖的动摇，只显示出他们对形势的绝望。《布列斯特·利托夫斯克合约》从这里出来了。孟什维克人要求我们继续与德国的战争，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我们受到战争创伤。在这个反德的旗帜下，他们联合了一切反德力量。他们企图利用人民战争惯性的最后残余力量来对付我们。在这方面，格鲁吉亚领导人是走在最前面的。《布列斯特-利托夫斯克合约》的缔结为宣布跨高加索地区独立创造了一个表面上的条件。从之前的爱国言论来看，人们会认为，其目的是继续对土耳其和德国的战争。但恰恰相反，将外高加索地区从俄罗斯正式分离出来，是希望为外国干预创造更为无懈可击的法理条件。在它的帮助下，孟什维克不无理由地打算在高加索地区维持资产阶级民主政权，并随后对苏维埃政权进行攻击。”————《红与白之间》

《布列斯特合约》本来规定的是奥斯曼帝国收回卡尔斯、阿尔达罕和巴统等失地，但土军在合约签订后依然以追击布尔什维克亚美尼亚军队为借口深入外高加索地区，试图与阿塞拜疆人联合起来开战泛突厥运动并修建一条铁路掠夺这个地区的资源。格鲁吉亚将军奥迪斯海里兹试图运用运动战缩短防线，但是脆弱不堪的高加索军队根本无法阻挡土军的深入。面对这个局面他感叹道：“高加索前线就如同破房子一样崩溃。”另一位将军乔治·科维尼塔泽评论到：“失败的原因就和之前俄罗斯军队的覆灭一样，革命发生的地方转战着各国的军队。”没有强大的军队使得刚刚独立的民族面对外国武装是那样的无力，如何维护自主权并建立起足以自保的军事力量成为了格鲁吉亚的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图：奥斯曼帝国在外高加索地推进，斜线标出的地方是3月《布列斯特—利托夫斯特合约》苏俄割让的地区，可以看出协约国势力也开始渗透入混乱的高加索地区想要接收俄国的资源重建东线

图：伊利亚·奥迪斯海里兹（1865年——1924年）格鲁吉亚人，俄国陆军中将，曾任撒马尔罕总督，1917年10月任高加索陆军总司令，之后担任外高加索人民委员会陆军副部长。在俄军溃退时一直试图维持军队的完整，后来在5月格鲁吉亚的独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在格鲁吉亚灭亡后失踪。

1918年5月26日，格鲁吉亚宣布独立，诺亚·拉米什维利担任临时政府总理。大会上宣布了外高加速联邦的结束以及独立宣言：“从现在起格鲁吉亚人民是主权的体现者， 格鲁吉亚是拥有全权的独立的国家。” 法令规定格鲁吉亚的政治制度是民主共和国， 格鲁吉亚在国际战争中永久中立， 同所有国家保持睦邻关系； 全体公民不分民族、 信仰、 社会地位和性别均拥有全部公民权和政治权利； 保障居住在共和国领土上的所有民族。自由发展的无限可能性。 决定在召开立宪会议之前， 由民族会议执掌国家权力， 政府对民族会议负责。”

独立后的格鲁吉亚民主共和国

到了5月下旬，为了夺取巴库油田，已经占领了乌克兰和顿河的德奥联军开始南下，其中巴伐利亚军队作为主力进行高加索侦查，先是占领了捷列克的枢纽格罗兹尼，进而向阿塞拜疆推进。为了抵御奥斯曼帝国的占领，格鲁吉亚政府选择了与德国接触，让德军在其沿海登陆来保护自己，毕竟德国对于格鲁吉亚没有领土野心，在这一点上亲近德国的外交部长阿卡基·契恒凯里心里很清楚。5月28日，格鲁吉亚与德国签订了《波季条约》，承认了德国对新生的格鲁吉亚政权的保护。远道而来的巴伐利亚军队包括第29巴伐利亚步兵团（包括第7、9猎兵营）、第10突击营、第7巴伐利亚骑兵旅的一部分炮兵，共计3000人，由弗里德里希·冯·克雷森斯坦少将指挥。6月初，自海上而来的德军在波兰登陆，这使得格鲁吉亚与土军前线成功地隔离开来。

向高加索前进的德军

格鲁吉亚的内政状况

孟什维克自1905年开始就在格鲁吉亚的苏维埃中占据着优势地位，自然而然地，在其独立后孟什维克就在政府中占据了主导权，饶尔丹尼亚等孟什维克党人通过苏维埃掌握的赤卫队成功地镇压了在独立时试图发动政变的布尔什维克和追随前者的复员士兵。（笔者按：1917年11月29日，忠于孟什维克的赤卫队占领了蒂弗里斯的军火库，使得布党的政变计划流产）1918年6月，格鲁吉亚孟什维克宣布脱离孟什维克本部，在执政党组织上也完成了独立，之后笔者将用他们的正式名称：格鲁吉亚社会民主党来称呼他们。

1918 年 10月最高立法机关民族会议改名为格鲁吉亚议会。1919 年初根据民主选举法举行新的最高立法机关———立宪会议的选举。社会民主党人（孟什维克）获得压倒的胜利，在130 个席位中拥有 109 个席位。1919 年 3月12日举行立宪会议的第一次会议。齐赫泽当选立宪会议主席。在第一次会议上，立宪会议批准了民族会议 1918 年 5 月 26 日前通过的《格鲁吉亚独立法令》，同时批准一党 （社会民主党）政府，饶尔丹尼亚任总理， 政府总理同时也是共和国的最高代表。

图：诺亚·饶尔丹尼亚(1868年——1953年)格鲁吉亚政治家，孟什维克主义者，早年经由普列汉诺夫介绍学习社会主义，后成为俄罗斯社会主义运动历史上的重要一员，1921年后流亡法国。有趣的是，他是斯大林在神学院的学长。

在新政权的构架中，基层委员会、公社和合作社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它们的管理比国家笨重的经济机构更灵活，更能发挥主动性。革命给格鲁吉亚的地方带来了完全的自治。新建立的自治机构代替了过去中央集权的官僚政府。虽然格鲁吉亚的社会主义者们缺乏经验和必要的资源。尽管如此，新机构还是迸发出了惊人的活力。各省议会建立了药房，以及工厂、纺纱厂和其他企业，以完成生产指标。此外，排水和灌溉工程也由他们负责。同样，对医疗服务的监管。21个工会合并成了一个产业联盟，定期举行经验交流大会。

早在3月就制定好的《土地改革法》也开始在社会主义政权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土地法令无偿征用了每一个地主的土地，但他们和家人一起被允许保留相当于中农规模的土地。一个家庭所能拥有的土地的最大范围不得超过自家花园或葡萄园的七个德斯卡丁（一个德斯卡丁等于两英亩半），可耕地的十五个德斯卡丁，或牧场的四十个德斯卡丁。所有超出上述范围的地产均归国家所有，构成国有储备土地。土地改革期间把 340，000俄亩被没收的地主土地交给了农民。部分被没收的土地宣布为国有财产。森林和牧场也属国有。1919 年之后，农民可以用极低的象征性价格购买土地。 主要工业和交通工具收归国有，因而 1920年大约百分之九十的非农业工人成了国营企业或合作企业的工人。

1918年的格鲁吉亚议会

此外工业国有化也开始迅速进行，产生了一大批由国家或地方政府管理的大型示范性企业。高加索山区的水能资源也已经通过国有化转移到国家手中，这些水电将成为格鲁吉亚未来的巨大财富来源，山区水能可以提供的电能估计为160万千瓦，但其中实际开发的只有2500千瓦。

孟什维克主导的社会主义革命使国家成为所有财富的主人。但是因为技术的落后，政府还无法确保足够的工人和机械设备来开采矿产，只有特克维布利（Tkvibuli ）的煤田是由国家直接开采的。其他矿山被出租，如柴特瑞（Tchiaturi）的锰矿和阿拉维迪（Allaverdi）的铜矿被租给一家法国公司，巴统（Batoum）地区的其他矿山被租给一家德国公司来开发。在采矿业和农业部门，国有化并没有积极地进行，在格鲁吉亚社会民主党人看来他们国家目前的发展阶段不适合用国家来管理这些产业，不是因为他们违背了社会主义原则，而是有特殊的现实原因。这些计划实际上是之后新经济政策的雏形，我们不难想象孟什维克与布尔什维克温和派之间的相似性。

据格鲁吉亚劳动部统计，1920年格鲁吉亚有73486名工人从事大型工业活动。其中，国有企业38743，市政、合作、地方企业20592人，私营企业14151人。 总的来说，格鲁吉亚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工业的国有化和农业土地的再分配，实现了大规模的社会民主主义的改造活动。

1918年格鲁吉亚民族议会成员合影

对此，1920年前往格鲁吉亚考察社会主义建设的第二国际代表团成员卡尔·考茨基评价说：

国家财产的很大一部分不能产生直接收入，而且还需要支出。与此同时，国家支出的其他部门也大幅增长。这不仅是修复战争造成的巨大损失的问题，而且由于政府的社会主义性质对其提出了特殊要求。社会主义政府不仅要为社会主义生产的发展铺平道路，用我们的急躁来衡量，这是一项长期的任务。它还必须立即结束它所发现的一切贫困。如果资本主义创造的那种贫困在格鲁吉亚不小程度上存在的话，那么更为丰富的是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积累起来的贫困——封建主义、专制主义和战争造成的贫困。

为了争取有利的国际环境，格鲁吉亚奉行依靠域外大国的政策，并且对地区冲突保持中立。1919年的巴黎和会上，格鲁吉亚的独立以及领土边界得到了列强的肯定，之后格鲁吉亚与苏俄签订了友好和平协定，双方解除了敌对关系。不过我们也知道，这不过是苏俄耍的又一个鬼把戏罢了，对于弱小国家来说他们从不手软，只是静待吞并的时机罢了。

格鲁吉亚常备军和人民卫队

1918年德国军方代表团向格鲁吉亚人提供了军队建设方案，但招致了社会主义政府的不满。格鲁吉亚的领导人们都是马克思的追随者，都主张建立瑞士模式的武装民兵，而不是沿用旧社会的常备军。德国顾问们的计划是组建两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构成常备军。虽然政府强烈抵制，但在大多数格鲁吉亚旧军人的支持下，德国模式经过某些修正后获得通过。

人民卫队的标志

原先的苏维埃赤卫队被改组成为了格鲁吉亚人民卫队，考虑到执政党必须有自己的武装，饶尔丹尼亚等人认为此举很有必要。德国人对革命所产生的社会变革，以及在政府大楼上升起的红旗表示怀疑。军事顾问们反对建立类似民兵的组织，声称这样做会破坏武装部队的完整性，但是格鲁吉亚军事委员会一致投票决定维持党的军事部队。最终，双方同意人民卫队只处理内部问题，而在战争时期则会解散，其成员将通过征兵活动加入军队。毫无疑问，德国人离开后，这种协议就化为了废纸，人民卫队将作为民兵与常备军一同在战场上战斗。

格鲁吉亚军队

1918年夏格鲁吉亚议会通过了建军法案，该法案详细规定了军事义务和军事训练内容：服役年龄为20至45岁，征兵时间为每年11月中旬，适用于年满20岁的年轻人；20年的兵役分为2年现役，15年预备役和8年民兵役；在国家紧急时刻服役年龄可以扩展到17至50岁的人。1919年秋，政府通过了一个新的军事建设方案：格鲁吉亚军队应该包括四个步兵旅，每个旅包括四个步兵营和一个山炮营。在此基础上格鲁吉亚军队要建立一个炮兵旅，一个骑兵团，一个空军中队，一个装甲摩托化联合营，一个边境守备团和若干辅助步兵师。全新的军职被设计出来：lieutenant, senior lieutenant, captain, major, colonel and general，以与旧军队区分开来，这些新军职不代表确切的上下等级和荣誉。

军队的政治性也被高度重视，在1918年7月2日《人民警卫改革法》通过后，人民卫队完成了实体化，由中央预算提供经费。这项法律也显著地改变了它的人员结构，除了步兵，它还装备有火炮、装甲车、工程车等。但是人民卫队本质上还是一支志愿性质的民兵队，大部分成员平时都有全职的工作，多数时间在家或者工作场地而不是在营房集训，只有在战时才会进行必要的训练。卫队成员没有薪水，但是他们的家庭成员在战时可以得到优先的日用品供给。

同时国民卫队内部没有等级限制，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一律平等，不过军官和技术兵种可以在平时拿到一定数量的薪水。卫队内部实行民主选举，由士兵们选出符合他们心意的指挥官。这种去中心化的指挥系统与他们的对手——苏俄红军大为不同。

乔治·科维尼塔泽

图：乔治·科维尼塔泽（1874年——1970年）格鲁吉亚人，俄国陆军少将，格鲁吉亚军队总司令，指挥了1918年12月对亚美尼亚的作战以及镇压穆斯林起义，挫败了1920年的布党政变，1921年苏俄入侵时率领常备军奋勇作战，战后流亡法国以售卖唱片为生，之后经营一家奶酪店直到去世。

但是因为缺乏资金，国民卫队的建设一直都是社民党人们头疼的问题。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政府为作为预备队的国民卫队倾注了太多的资源，这让常备军产生了不满情绪。许多军官抱怨说那些满口马克思主义的军队政委不信任他们这些旧军人，并且阻止他们学习这些新思想。职业军人被拒之门外，而精通空谈的人则被选拔入军队之中，只因为其纯粹的革命热情。而社民政府认为旧军人同情白卫军，这样会危及到格鲁吉亚的独立与中立政策，甚至存在波拿巴式的政变，葬送社会主义事业。

知识分子的算计与旧军官的反对使得格鲁吉亚军队的建设变得更加缓慢，从而形成了恶性循环，甚至有的常备军军官跳槽到了人民卫队去，因为那里需要承担的义务更少，同时收入还不错。不过这些军事人才还是推动了格鲁吉亚军事的进步，许多军事院校被建立起来，以培养更多有价值的军官。蒂弗里斯军事学校的学员们将会在1921年对抗苏俄的战争中证明他们的价值。

图：（右）弗拉基米尔•“瓦利科”•朱格里（1887年——1924年）人民卫队司令，原本是布尔什维克，后加入孟什维克，1917年底指挥了蒂弗里斯军火库的战斗；任人民卫队司令期间无情镇压农民起义军，苏俄入侵后流亡，1924年回国进行游击活动，后被捕并处决。

到了1921年格鲁吉亚军队完成了部分的军事发展计划，其武装部队包括（1）常备军和边境守备队（2）人民卫队（3）海军，其中常备军和海军隶属于国防部，而人民卫队则是直接向中央负责的，只有在战时两个部分的力量才会统一在直接向总理负责的最高指挥部下。

为了防备已经吞并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的苏俄，格鲁吉亚已经组建了三个旅（未达到四个的目标）。每个旅包括的四个营，每营有40名军官，617名士兵和27名老兵，旅下辖的炮兵营有三个炮兵连。独立骑兵旅有两个骑兵团和一个轻型炮兵营，骑兵部队还有一个格鲁吉亚基督徒—穆斯林混编营，有26名军官和276名士兵。还有一个轻型炮兵营和全国唯一一个重型炮兵营一起归国防部直辖。

等待阅兵的格鲁吉亚军队

辅助部队一同归于技术工程军之中，其中包括一个野战工兵营，一个通信队，一个摩托联队，一个坦克总纵队，六条装甲列车，一个空军中队。安全部队包括驻扎在首都蒂弗里斯和工业城市库泰斯的警卫营。边境守备队由7个步兵营组成，每个营有24名军官和330到437不等的士兵，同时配备有2艘蒸汽摩托艇。

随着战争的迫近，格鲁吉亚军队要求在一周内把编制扩大一倍，把旅变为师，团变为旅，营变为团。扩编后的步兵团会拥有2225名士兵和军官，配备有32挺机关枪。到了1921年1月，原先只有7500名步兵和1500名骑兵的格鲁吉亚军队扩军到了24000名步兵和3000名骑兵。至于海军，实在是微不足道，格鲁吉亚只有一艘驱逐舰和四艘武装汽船。

人民卫队此时有一个满编营和二十三个营的骨干人员。这些部队没有合并为团和旅，主要是为了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留下准备空间。

那么接下来就是考验格鲁吉亚军队的时候——苏俄入侵了，那时将会是孟什维克主义和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最终对决，在这场战斗中，外高加索的命运将会得到决定，同时也决定了社会主义的命运！

格鲁吉亚军队的装甲列车

阿布哈兹与奥赛梯问题

格鲁吉亚对索契的声索法理来自于中世纪的格鲁吉亚王国，该地区长时间地位于格鲁吉亚的影响之下，在格鲁吉亚衰落之后此地成为了阿布哈兹公国的一部分，18世纪末19世纪初俄国吞并格鲁吉亚时一并占领了这里，整个19世纪俄国都在对其进行同化与殖民。1904年12月25日沙皇将居住着格鲁吉亚人的索契从苏呼米省划入了黑海省（大致范围是库班地区）。这为内战时期格鲁吉亚与南俄武装的冲突埋下了伏笔。

1918年下旬，第二次库班进军结束后，南俄志愿军驱逐了叶卡捷琳诺波尔城的苏维埃势力建立了库班人民共和国。邓尼金及其政府的官员坚持认为格鲁吉亚（尽管此时还没有正式承认其独立地位）与南俄政府的边界应该以1904年的新边界为准，格鲁吉亚的阿布哈兹不包括索契。1918年6月8日，武装革命后独立的阿布哈兹革命委员会以自治政府的身份加入格鲁吉亚民主共和国，格鲁吉亚将领乔治·马兹尼亚什维利率领格军进入阿布哈兹，当地贵族也组织了骑兵加入他们。在击退布党的进攻后他受到党中央指示继续向北推进，在德国顾问的鼓动下，德军于7月6日占领了索契，进而把从索契到加格拉的大片海岸线收入囊中。占领这个地区后，马兹尼亚什维利下令控制梅科普铁路，以协调与库班对红军的联合攻势。

乔治·马兹尼亚什维

图：乔治·马兹尼亚什维利（1870年——1937年）格鲁吉亚陆军少将，曾在日俄战争中负伤并受到了尼古拉二世的接见，1917年参加了镇压蒂弗里斯兵变，1918年12月底击败了亚美尼亚将军德罗，苏俄入侵时任蒂弗里斯城防司令。1937年死于大清洗，其子作为苏军士兵提出上诉但被驳回。2013年追认格鲁吉亚国家英雄。

但是格鲁吉亚所求的和白卫军的大俄罗斯目标差距过大，双方产生了严重的摩擦。9月布党的塔曼军团（在德国军队占领顿河后布党在塔曼半岛紧急成立的军队，后与苏俄第11集团军合并，大约3个师，）被邓尼金击败，撤出了图阿普斯。1918年9月18日，索契理事会（8月时由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组建的索契最高机关）宣布加入格鲁吉亚以抵御红白双方可能的入侵。白卫军对此表示了强烈的抗议。9月25日，格鲁吉亚社会民主党与白军展开会晤，但是谈判没有进展，同日南俄军队占领了索契北部地区。之后双方发生冲突，白军在几次小规模战斗后占领了索契，直到英国调停才确立边界线。次年的巴黎和会上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白军依然占据着这里，1919年4月12日，从苏呼米出发的格鲁吉亚人民卫队发动了对白军的进攻，在绿军的支援下把边界推进到了梅哈迪里河。之后英军在黑海沿岸的驻军进入新的边界，防止冲突的进一步扩大。5月23日格鲁吉亚和白卫军开始谈判，停止了各种公开的敌对行为，同时把索契割让给了南俄政府，这条边界被后面的苏维埃政府和现在的格鲁吉亚沿用，没有太多的变动。

1918年7月索契居民欢迎格鲁吉亚军队入城

1917年6月，奥赛梯人成立了奥赛梯国家委员会，会议在贾瓦召开，倡导建立自治机构，布党很快就控制了这个委员会，并号召统一高加索山两侧的南北奥赛梯并加入苏俄，但是南奥赛梯依然留在了格鲁吉亚境内。1918年3月15日开始，为了反抗外高加索委员会的高额农业税，当地农民在奥赛梯族官员卡其耶夫的领导下发动了起义，赤卫队奉命镇压这些分离分子的叛乱。3月19日，奥赛梯叛军占领了茨欣瓦利，但是在3天后该地又被赤卫队夺回。奥赛梯叛乱使得孟什维克加强了对当地的管控，更加加剧了当地人的不满，此时的在这些人眼中孟什维克=格鲁吉亚，强化了其亲近布党的情绪。人民卫队司令朱格里认为：“（他们是）我们最残酷、凶狠的敌人，这些叛徒应该受到最严苛的惩罚，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

1919年，已经加入布尔什维克阵营的奥赛梯人再次起义，但是迅速被镇压，起义军退入北部苏俄控制的捷列克地区。格鲁吉亚社会民主党还是没有敲定这些少数民族的解决方案，因为意识形态的问题，蒂弗里斯政府拒绝给予他们和阿布哈兹、阿扎尔一样的自治权，并取缔奥赛梯国家委员会。这种行为无疑把奥赛梯人完全推向了对立面。1920年北奥赛梯的弗拉季高加索聚集了大量的奥赛梯军队，尽管有1920年5月的《莫斯科条约》规定了格鲁吉亚和苏俄的互不侵犯，但是苏俄依然纵容奥赛梯军队进入格鲁吉亚境内。5月8日奥赛梯苏维埃共和国成立，并且试图加入苏俄，但是因为列宁不愿意正面冲突使得这次叛乱再次失败，朱格里还是击败了这些人，至少杀死了5000名奥赛梯人，2万人逃亡高加索北侧。

绝望的一战：苏俄入侵

早在1920年时，苏俄就以格鲁吉亚是帝国主义的前哨站为理由试探性地对其展开渗透，手段无外乎煽动少数民族分离势力、组织地下党起义加上红军的武装入侵。当年4月阿塞拜疆落入苏俄魔爪之中，该命令由一直在高加索地区作战的苏俄第11集团军完成。之后苏俄红军开始向格阿边境移动，目的是重演对阿塞拜疆的颠覆活动：在对方首都发动起义，与外部军队里应外合。在5月2日，也确实在蒂弗里斯发生了反对格鲁吉亚社会民主党的起义活动，但是很快就被镇压了。驻扎在离双方边境不到30里的第11集团军的4个师向蒂弗里斯方向发动了进攻，以求快速取胜。但是人民卫队已经得知此消息，以逸待劳，在首都附近组织好了防御，蒂弗里斯军校的学生们也加入了守城行动之中，这些高素质兵员战斗力往往要强于那些卫队的志愿兵。总司令科维尼塔泽将军接受党中央命令负责指挥这些军队，在首都附近的冲突中不仅击败了入侵的红军，还深入阿塞拜疆苏维埃共和国境内17里。

格鲁吉亚人民卫队士兵的合影

列宁认为此时的主要敌人应该是盘踞在南乌克兰的弗兰格尔，而且苏俄在北高加索和阿塞拜疆的统治还十分薄弱，波兰军队自西而来一路猛进，国内处处是危机，此时进攻格鲁吉亚并不现实，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和谈，安抚一下格鲁吉亚。饶尔丹尼亚也正有此意，他命令科维尼塔泽停止追击。1920年5月7日双方签订了《莫斯科合约》，合约规定苏俄承认格鲁吉亚独立，并决定“放下双方的争议，重归于好。”（笔者按：我信你个鬼）科维尼塔泽本来想趁着苏俄虚弱之时一鼓作气统一外高加索的，与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重新联合起来抵御苏俄的武装入侵，但是社会民主党高层求和心切中了布尔什维克的缓兵之计。到了1920年11月，亚美尼亚也被苏俄吞并，土耳其与苏俄合作，现在格鲁吉亚被敌人给包围了，随着《里加条约》的签订，波兰也退出了战争，现在只有远东的日本干涉军还在与苏俄交战。对于干涉行动兴趣减退的协约国绝无支援的可能，英军撤出了高加索，法军也撤出了敖德萨，格鲁吉亚一夜之间陷入了绝境之中。

最黑暗的时刻即将来临

布党继续鼓吹孟党治理下的格鲁吉亚是协约国的排头兵，尤其是以朱加什维利、奥尔忠尼启则等为首的格鲁吉亚籍布党官员最为强硬，斯大林说：“格鲁吉亚的经济和粮食处于崩溃状态……格鲁吉亚陷入协约国的罗网，因而失去了巴库石油和库班的粮食；格鲁吉亚变成了英法帝国主义军事行动的主要根据地， 因而采取了敌视苏维埃俄国的态度”显然毫不掩饰统一外高加索地区的企图。同时奥尔忠尼启则也对他说：“部队在格鲁吉亚边境上的聚集将在明天完成。 在这种状况下无法控制部队。 要么我们把部队向后撤，要么向前推进，可以具体斟酌一下。在后一种情况下，我认为好办。 就看您和伊里奇的意见如何。“一纸合约看起来并不能让双方保持太久的和平。

科维尼塔泽和乔洛卡什维利的合影

1921年2月11日，红军袭击了格鲁吉亚的边境哨所并占领了洛里地区，并击败了驻守在那里的格鲁吉亚军队。格鲁吉亚政府立即向苏俄驻蒂弗里斯大使阿隆·谢曼进行抗议。2 月 15 日后，苏俄在舒拉维利建立以马哈拉泽为首的 “格鲁吉亚革命委员会”，于次日要求苏俄给予军事援助。时机慢慢成熟，苏俄已经得到了武装干涉的借口——国际主义，支援革命。拉狄克和托洛茨基对奥尔忠尼启则的行为感到不安，不过托本人还是默认了对于格鲁吉亚的入侵行为。当时参与军事行动的红军战斗序列包括：第11集团军（4个步兵师，2个半骑兵师，位于亚美尼亚、阿塞拜疆和格鲁吉亚边境）、第9集团军（1个步兵师，位于索契和阿布哈兹边境）、第98独立步枪旅（位于位于索契和阿布哈兹边境）、亚美尼亚苏维埃骑兵、奥赛梯起义军和巴库军团，有196门火炮，1065挺机关枪，近5万人。但是他们面临着严峻的后勤问题，许多部队都缺乏后勤支援单位。

而格鲁吉亚这边情况如何呢？好笑的是他们并没有开始动员，因为孟什维克的军事改革非常的失败，党指挥枪的改革导致了大量有专业知识的军官被排斥在军队之外，许多孟什维克政委并没有指挥作战的能力。1921年时德军扩张至了25000人，并且计划在本年扩军至60000人。但是他们既没有武器也没有弹药，缺乏足够的军事资源来将原先的小编制动员成为大编制进行战斗。1921年1月3日的军事作战会议上，格鲁吉亚将领们谈论后得出结论：不排除土耳其军队入侵的可能。他们可能要面临三线作战的情况。战斗开始后人民卫队和常备军被合编成了两个步兵师（第1和第2步兵师）、一个独立炮兵师和两个边境团，以防御苏俄红军的进攻，但是兵力吃紧，战线从一开始就岌岌可危。

战争形势图

图：卡库萨·乔洛卡什维利（1888年——1930年）格鲁吉亚陆军上校，贵族。1914年在萨勒卡默什战役中一战成名，指挥骑兵以少胜多击退了土军进攻。1918年5月开始担任人民卫队骑兵队长，参加了索契战役和对亚美尼亚的作战。但因为抗议社民党对军队的干预而被解职。1921年后留在祖国进行游击战，被捕后流亡法国。

2月16日苏俄军队正式发起了对格鲁吉亚的正式进攻，两个政党的全面战争爆发，这不仅是关于领土上面的冲突，更是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上面的道路冲突。科维尼塔泽亲临前线，将军队布置在了首都蒂弗里斯的外围，依托附近的丘陵地形进行防守。兵力的缺乏使得格鲁吉亚军队指挥部派出了最后的预备队（大约400人）与人民卫队和常备军一同作战，而军校学员和志愿者大约提供了460人的人力防御首都。两个驻扎在阿尔达罕等地的步兵团也奉命返回，苏呼米地区驻军也撤离只留下6000人的地方民兵。到最后蒂弗里斯周边一共部署了10000名格鲁吉亚士兵，防守25公里长的前线。进攻塔巴赫梅拉的红军被人民卫队的短促突击所击退，并被俘虏了数千人，不过他们的战果也仅限于此了。之后几天红军修复了边境上的被炸毁的桥梁和铁路，并运来了几辆坦克和几辆装甲列车，重火力到位后红军在坦克和飞机的掩护下开始了新的进攻。红军骑兵切断了蒂弗里斯周边的铁路和公路，24日晚首都已经被从三个方向被包围了，格鲁吉亚政府和大部分军队乘火车撤出已经没有防御价值的蒂弗里斯。

图：格鲁吉亚军队装备仅有的30架德制阿拉多双翼战斗机，除此之外格军空军还有1架骆驼战斗机，面对苏俄空军处于绝对的劣势。

格鲁吉亚军官合影，正中间者为科维尼塔泽

首都的丢失对军队士气打击巨大，但是所有人还是期望军队能够守住苏拉米这个连接格鲁吉亚东西的交通要道，虽然有人悲观地写道：

”但是，在途中，我观察到我们的军队像一群被遗弃的绵羊一样向后撤退，我开始感到怀疑...... 我们在几百年的历史中，从未把土地交给我们祖国的敌人，同时没有还击， 这一切都得益于我们英明的政府。”

1921年2 月25日奥尔忠尼则致电列宁：“蒂弗利斯升起红旗。苏维埃格鲁吉亚万岁！”并宣布推翻格鲁吉亚民主共和国，解散格鲁吉亚常备军和人民卫队，并对蒂弗里斯进行了洗劫以血洗之前数次起义失败的耻辱。此时格鲁吉亚政府尽管已经丢失首都但是依旧没有投降。3月初，红军发动了对阿布哈兹和奥赛梯的进攻，期间遭到了法国海军的袭击，3月4日苏呼米陷落。3月9日祖格迪迪陷落，3月14日波季陷落，红军一路势如破竹，人民卫队和常备军完全无法阻挡。格军相继丢失苏拉米和姆茨赫塔，撤往库塔伊西。但是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土耳其国民议会军第十五兵团20000人发动了对阿尔特温和阿尔达罕的进攻，通过阿迪加尔进而威胁到了最后的港口巴统。

大势已去，根据最后一次立宪会议决议，饶尔丹尼亚带领格鲁吉亚社会民主党政府流亡海外，留下以格里高利·洛尔德基帕尼泽为首的代表团与俄方交涉，处于现实考虑减少不必要的流血，格鲁吉亚政府与苏俄和谈也不愿把国家交给土耳其。3月17日格鲁吉亚军队为红军让出通往巴统的道路，以换取布党赦免那些参与格鲁吉亚军队和政府的人。如果格鲁吉亚坚持抵抗，那么占领了巴统的土军不可避免地与俄军发生冲突，因为阿塞拜疆和达吉斯坦的武装起义依然没有平息。最后俄土双方达成协议，阿尔达罕和阿尔特温归属土耳其，巴统留在格鲁吉亚苏维埃共和国境内，但是双方依然因为巴统问题发生了冲突。孟什维克政府则乘着一艘意大利船离开，在法国舰队的护送下前往国外。

国民议会军进攻格鲁吉亚

图：格里高利·洛尔德基帕尼泽（1881年——1937年）格鲁吉亚政治家，作家，在共和国期间担任教育部长，在和谈后他留在了苏联担任地方政府顾问，撰写了《格鲁吉亚之思》。1929年因为批评斯大林而被流放西伯利亚，1937年贝利亚亲自审讯了他，同年因为伤重不治而去世。

10月13日俄土签订《卡尔斯条约》共同分割了格鲁吉亚民主共和国的领土，孟什维克的格鲁吉亚正式宣告结束，其流亡政府则继续在美国坚持着复国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