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是沉郁的,生命藏在里面「大地是沉郁的生命藏在里面人艺新版原野的两个亮点」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82更新:2023-04-22 18:54:06

作为经典作品,《原野》在每一个时代里的被接受程度和表现都可以是不一样的,无论是1937年的中国,还是2021年,就生命、欲望与人性三大主题而言,序幕里那句提示词所彰显的魅力仍然存在——“大地是沉郁的,生命藏在里面”。

正因为这样,2021年末首演的人艺新版《原野》看得出并未把作品的时代背景特征和反礼教的主题放在一个特别重要的表现位置上,这个年轻的创作团队也不煞费苦心地想去完成价值表达、意义追问一类的目的,而是以纯艺术为出发点,踏踏实实地做了一个戏。

因而这一版《原野》让我们看到了更多艺术手段的更新和对很多艺术理念的实践,而这些更代表着创新与活力。

如果说对这一版《原野》最深刻的印象,有两点:

一、被整体形式突出了的舞台表演。

二、主题因外部形式而得以赋形。

《原野》的话剧版有徐帆胡军,电影有刘晓庆杨再葆版,川剧版有沈铁梅,中戏毕业演出还有过吕丽萍等人的版本,虽然看到的人很少。这些表演版本对表演的处理当然各有不同,共同完成了《原野》的表演积累。

以第一幕结尾处为例,金子送走了大星,焦母下场,金子一个人独自伫立于舞台,此时仇虎上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段落,几乎奠定了全剧对爱情或者说欲望的理解和基调。两个人三言两语旧情复燃,此时的金子与其说是反抗礼教争取自由,不如说是顺其本心,“就在今晚?!”是一句颇具深意的台词,众多版本众多处理。每一种处理背后都包含着对原著的理解和重新演绎。

陈薪伊导演版处理为,徐帆饰演的金子原地未动,以带有几分憧憬的情绪说出“就在今晚”,胡军饰演的仇虎走上前扛起金子,二人下场,同时以音乐营造希望与美好的情境与氛围。

而张可盈在新版《原野》饰演的金子与之前完全不同,这一版的处理是金子以表层安静但以形体肢体带出波波汹涌的情绪的方式,“就在今晚。”她既是问又是答,答多于问,决心战胜了犹疑,同时抬起穿着红色绣鞋的脚,安静地不急不缓地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那只有高度象征意味的、穿着红色绣花鞋的脚停顿在半空中的一刻,整个剧场都被那抹艳红所吸引和震撼,她静静抬起又无声落下,但从此花金子的人生义无反顾波澜起伏,山长水阔电光火石,这个被人性支配的女人迈出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这一步某种意义上是走向新生,某种价值的意义上也是走向悲剧和毁灭。

在这里,无声的形体语言超越了台词这种有声语言,而作为年轻演员的张可盈,在这一细节处理中所体现出来的形体表现力和控制力,有着几乎和年龄不符的准确。

整场的表演,这样精致细腻而又独特的形体处理有很多,当门轰然洞开,咚咚的鼓声带着漂亮的音乐处理辅助着舞台气氛,焦母用拐杖敲打着地面而来,恐惧与压抑也扑面而来。

这个时刻,表演情绪的演员会去表演慌乱,但表演情绪怎么能是高超的表演?表演并不是在现场架设一台看不见的摄像机,而是忠实传达现场和现场感,表演是需要加工和提炼的现场感。正是不去表演情绪的表演,让这一版金子这个年轻的女演员展现了优异的学院派表演教育背景。

张可盈很稳,一反常规慌乱的处理,脚底下仍然很轻,并不以咚咚踩踏台板的方式跑来跑去来表现慌乱的内心,而是和观众做心理战,运用形体在稳中表达。和大星坐在石头上那场拉锯战是,遇到仇虎是,面对刁难和盘问时是,形体以形体语言完成的表达一以贯之。

“踩红花”一场,焦母威逼她摘下红花,很多女演员处理成不屑地或者反抗地一扔,而张可盈的处理动作并不大,而是收敛、带着无助感,这样的处理符合人物的心理更符合戏剧的情境。似乎向人无声而又生动地讲述着金子柔弱、胆怯的另一面,让人看到这个女人不是天性泼辣,而是柔弱里生长出来的抗争。

张可盈这些表演细腻、考究、学院派,她虽然在演一个高度情绪化的女人,但完全不是在表现情绪,体现了这位年轻演员对生活的观察与理解。但可贵的是,她并没有停留在“活妖精”“迷死人的狐狸精”这个层面上,没有把展示风骚与性感放在特别重要的位置上,而是努力突出这个女人的鲜活和进而产生的悲剧感。

这样一来,她的表演就和剧作的整体氛围一致起来,符合这一版《原野》沉重、阴郁的基调,符合那种密不透风般的、甚至是人间炼狱一样阴沉的舞台情境。

从天津人艺版《原野》使用陶俑开始,《原野》以仪式感场面来表现人性之原始的艺术手段丰富了起来,这一版中八个超出正常尺寸的高大的魑魅魍魉更增添了舞台的神秘感与仪式性。

导演闫锐写在节目单上有一段话:“《原野》直击人的精神世界及对人灵魂的拷问。我们每个人都会面对‘心欲’和‘心狱’之间的挣扎求索,对于那幻象的理想天国,只有打破命运的藩篱,摆脱自由禁锢的人才能到达彼岸。”

八个高大的人偶为这段导演阐释提供了一种外在的形式,表达了原始力量、欲望与命运的悲剧意味,主题因外部形式而得以赋形。在这些尝试和处理中,我们同样看到新锐导演闫锐的成长和成绩。

这个有着戏曲表演教育背景的年轻导演,似乎应该有更多戏曲的手段运用到作品中,但我们高兴地看到他并没有,没有以嫁接的方式去实践简单粗暴的话剧民族化,而是以更高级更现代的思维和方式在做。

新版《原野》的舞台视觉具有独立而完整的现代表达。粗粝的地表、倾斜的物体、前区时刻就要倒下的婴儿小床、魑魅魍魉们结队和旁观时侧光营造出的冰冷和雕塑感、残破的花枝构成的舞台意象……所有一切是一个视觉整体,都为那句话而服务着——“大地是沉郁的,生命藏在里面”。

(电影烂番茄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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