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音乐人一直擅长搞异国情调「这个法国人可能是历史上最会表现女性情感的电影配乐家」

一直以来，法国文艺片都在全球范围内拥有极高声誉，除了那些名垂青史的大导演以外，法国在二十世纪后半叶还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电影配乐家，其中的一位代表人物是弗朗西斯·莱（Francis Lai）。

他的声名如今停留在那部名垂青史的《爱情故事》（Love Story）里，这部配乐是这位配乐名家最家喻户晓的作品，为他赢得了1970年奥斯卡最佳原创配乐奖。

片中那首由安迪·威廉姆斯演唱的《我从哪里说起》早已成为好莱坞电影歌曲中的经典名作，莱所营造的旋律样式甚至成为后来流行歌曲所遵照的标准模板。

弗朗西斯·莱

和其他法国配乐名家一样，莱的音乐气质与好莱坞的惯常套路截然不同，他的乐风典雅高贵，带有迷幻般的摇摆气质，兼具令人着魔的情绪营造能力，曾经在七十年代风靡全世界。甚至有人不无夸张地认为：不识弗朗西斯·莱，或未曾听过他的音乐，就等于未曾探访过法国电影音乐的精粹。

这个风情万种的法国男人驰骋乐坛长达三十年，创作了百余部电影配乐以及超过600首歌曲，其中六部电影原声带销量超过百万张，并有无数奖项加诸于身。可以说，他的创造力丰富了二十世纪后半叶法国电影音乐的文化资产。

遗憾的是，后人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不过，倘若游走在他的家乡法国尼斯，依然会很轻易地在当地超市甚至牙科诊所里听到他的音乐。

克劳德·勒鲁什

1965年，33岁的莱遇到了导演克劳德·勒鲁什（Claude Lelouch），与登堂入室的特吕弗和戈达尔不同，勒鲁什一直被法国的艺术片导演阵营所排斥。他以制作低成本快片闻名，作品中往往结合了社会批评与华丽影像，这让他得以迅速进入法国商业电影的主流（事实上，他的骨子里依然是法国文艺腔）。

莱与勒鲁什一见如故，随即为后者的电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A Man and a Woman）创作音乐。该作在国际上大获成功，有人评价说“它比一般的言情电影要高级，比高级的费人思量的电影要通俗。”

说起这部影片，还有一段小插曲：勒鲁什在拍片时穷困潦倒，以至于买不起足够的彩色胶片，只好用一些黑白胶片顶替。好在他请到了当时的国际巨星阿努克出演，后者也只领到很低的报酬。

在此等恶劣的条件下，该片却有如神助，包揽了当年的戛纳金棕榈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不但成为勒鲁什的经典之作，也让名不见经传的莱的事业扶摇直上，迅速上升为国际知名配乐家。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剧照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音乐很简单，充满了多愁善感的抒情。莱在这部作品中体现出音画结合的深厚功力。在这部影片中，音乐跟画面同等重要。音乐提供人物内心变化和情节发展的动力，并为勒鲁什的俯冲镜头和快速蒙太奇增加了写意细节。

影片的最后半小时尤其突出，勒鲁什刻意设计很少的对话场景，莱则为影片创作出若干优秀的歌曲，它们并不突兀，而是始终伴随着蒙太奇镜头的快速切换。音乐表达了所有语言能够和不能够表达的情绪。

后来的人们通常形容这最后半小时是一组音乐录影带，而不是电影画面。《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音画结合手法，在上世纪六七年代被广泛复制。

这部影片开启了莱和勒鲁什合作的序幕，两人后来的合作，展现出令人惊讶的多样性。

《生死恋》剧照

《生死恋》（Live for Life）和《爱情是件有趣的事》（Love Is a Funny Thing）效仿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感伤配乐和蒙太奇技巧；1968年法国冬奥会纪录片中，莱谱写了一首浪漫小曲，通过一组由可爱的歌曲交织而成的配乐，将偶尔抓拍的画面捏合到一起，这首曲子后来被用到韩剧《冬季恋歌》中；《偷抢骗》（Money Money Money）的配乐以一个急躁的流行歌曲片段作为基础，延展出多种方式的重复乐段；《Smic, Smac, Smoc》中，莱则干脆扮演了一名盲人手风琴师出现在镜头前，弹奏自己谱写的电影主题曲。

擅长小格局情感片的勒鲁什拍摄过两部另类史诗作品：《爱情进行时》（And Now My Love）和《战火浮生录》（Within Memory）。

前者讲述一个有犯罪前科的导演和一个百万富婆跌宕起伏的爱情史，他们克服种种困难走到一起，其生活足迹遍布几大洲，两人竟缠绵交织了长达一个世纪，情节充斥着法国式的幻想。

后者则是一部史诗战争文艺片，是一部剧情复杂、人物众多的历史传奇。从一场在巴黎由联合国主办的芭蕾舞表演会开始，带出二次世界大战前后四个欧美音乐世家从30年代到80年代长达半个世纪的悲欢离合，传奇色彩甚浓。

为了呼应勒鲁什难得一见的雄心勃勃，莱试图用更独特的音乐唤起人们关于历史的记忆。然而在这两部影片中，莱的音乐被冲淡了。

《爱情进行时》剧照

《爱情进行时》混合了莱的原创，吉尔伯特·倍考德的声乐作品，以及美国和法国的流行音乐曲调；而《战火浮生录》的音乐则采用更为大胆的混搭手法，显得不拘一格，将“波利乐舞”、贝多芬、格伦·米勒、弗朗西斯·莱和米歇尔·勒格朗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音乐元素组合在一起。

法国人的合作方式总是很特别。通常情况下，莱会在电影尚未开始制作前，便先跟勒鲁什进行深入讨论，之后开始谱写电影的主要旋律。在电影创作过程中，莱的音乐扮演着某种指导功能，也就是说，莱的音乐会影响勒鲁什对影片画面、情节和人物的创作。

这种在电影制作之前就先谱曲的方式，让配乐家更像是导演的创意伙伴，而不是导演意志的简单执行者。

在那些非勒鲁什电影中，莱最为人称道的配乐作品是《爱情故事》和《少女情怀总是诗》（7 days in Paris）。今天看来，他可能是那个时代的配乐家里，除了亨利·曼奇尼以外最会写歌的配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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