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南往事「施炳刚所谓往事」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753更新:2023-04-24 18:33:31

施炳刚上海市崇明区浜镇人,微信昵称“饼干”,曾任部队文书、农场广播电视台记者编辑、宣传文化中心主任书记。现为《上海商业》杂志社编辑、《心语》公众号副主编。©本文经授权后发表,转载请联系本公众号编辑授权。

所谓往事

意外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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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30日早上7点29分,微信上收到一位发小给我的留言,“发小,问一下,你现在和范来强家还来往吗?”看到消息后,我回复,“平时很少联系,前几年他老婆过世,我去了。”此刻,发小正好在线,我们就又有了如下对话:

“他也走了。”

“啊,何时的事情?”

“昨天走个,放在长江安乐厅,今朝烧床柴,明朝大殓。我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问你一下。”

“我想办法去吊唁。本月9号,我腰部摔骨折了,躺了20多天。”

“那就算了,自己多保重!”

……

这个消息来得有点突然。我想,老范年纪应该不算大,平时身体不好,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呢?好在大殓是明天,还来得及,内心又有了些许安慰。午饭时,我将这个意外消息和家里人说了,希望晚上就能过去。家人一听都很震惊,一方面,惋惜老范这样一个口碑不错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另一方面,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伤筋动骨100天,现在才躺了几天?怎么好出去。”最后商量下来,各自做个让步,同意今天晚上不去,但明天上午必须去,我要和老范作最后的告别。

也许是跌伤后一天到晚“躺平”在床上,也许是老范过世的消息来得突然,当晚整宿迷迷糊糊的,没睡好。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我数次看着时间,既想早点过去,又怕身体吃不消。直到8点55分,换好衣服、绑上腰托,开车向长江农场驶去。

这是我腰部骨折后的首次外出,车开得不快,小心翼翼的,9点15分到达长江场部。我在路旁停好车,见门口已经有几个熟悉的面孔,简单打个招呼后进入安乐厅。我恭恭敬敬拿上三根香点燃,朝着西装革履的老范遗像,默默地三鞠躬,然后转到后面,看到水晶棺材里的老范,戴着帽子和口罩,脸上只露出部分黝黑清瘦的皮肤,一股惋惜又混着许多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睛模糊。我不忍再看下去,便在发小陪同下走出了灵堂。

老范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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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灵堂,在门口与几位朋友闲聊,才知道,属羊的老范今年3月刚过完80岁生日。哎,有点早了,连上海平均寿命都没达到,不该啊!

“老范!”熟悉他的领导、同事和朋友圈子里,大家都习惯这样亲切地喊他。老范的全名应该写成“范来祥”,可这次在灵堂门口电子屏幕和花圈上,都写着“范来强”,“祥”和“强”,崇明方言一样的读音。也许,这和当初办理身份证时,很多人都被用了同音错别字,还有将阴历和阳历出生日期搞混的,多数也就将错就错了。

个子不高的老范,脑瓜不小,有点稀疏发黄软软的头发,衬托着又高又亮的额头。平时,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走起路来步伐较大、甩着双臂,显得风风火火。我初次认识老范,是刚进农场时。他是后勤科长,负责农场吃喝拉撒的一摊子事,是全场的大管家;我呢,被分在广播站当记者,时常要下去采写新闻报道,机关和基层的一些头头脑脑,很快都对上了号。

要说真正熟悉老范,还是在我进入农场宣传文化中心工作后。这个中心,过去一直吃着“皇粮”,是场部机关下属的广播站、电视台、文化站、俱乐部、图书馆、电影院等众多部门合并起来的。机构改革完成不久,由于党政一把手之间时常意见不统一、工作有分歧、矛盾难调和,问题暴露较多,我是临危受命,被调去担任了主任与书记,党政一肩挑。

而老范分管的后勤一摊子,差不多同时实行了机构改革。场部撤销后勤科编制,将原先独立核算的七家单位,如水厂、清管站、房修队、房管所、服务站,包括菜场、居委会、小工厂等,一起合并成了生活服务公司。几年后,为适应市场经济需要,改制成立了“华盛公司”,老范出任首任总经理,办公地就设在老场部原职工浴室“玉华池”里。

两家单位性质差不多,一个为物质、一个重精神,似乎有点惺惺相惜,两个文明一起抓嘛!我单位有辆小客货车和一辆摩托车,老范自己有驾照,经常要外出办事,在自家车辆安排不过来时,就与我商量借车,每次我都爽快答应。

事后,老范虽然不付租金,但他从不白借,遇上他们单位节日搞福利,职工分个水果、水产啥的,总会想着也给我们的员工留一份。时间久了,不光我俩的私人感情与日俱增,单位之间也俨然成了友好协作关系。

新官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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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别小看我们这两家单位,真可谓庙小菩萨多,人际关系错综复杂,有背景的、有关系的、有后台的、有照顾的……应有尽有。为了不辜负领导的信任,一上任,我就作了大胆改革,将原先所有部门负责人全部解聘,采取民主选举、竞争上岗的方式,重新任命各个管理岗位的人员,工效直接挂钩。

要改革总会有阵痛。权、责、利的再分配,刚开始的确刺伤到了部分干部,甚至还迁怒到了个别家属。好在我的初心是一切为了工作,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严肃劳动纪律、制定岗位职责、规范工作程序、多渠道搞增收,不久就彻底扭转了“松、懒、散”的工作状况,员工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在我两年的任期内,员工之间实现了空前团结,个人收入也上了一个新台阶,头一次有了集体组织全员分批次去外省市旅游的机会,男女员工第一次穿上了统一的服装。在我离任那天,员工们自发组织了一次聚餐为我送行,席间很多员工眼里噙着泪水,敬酒祝愿、握手拥抱,依依不舍,令我动容。

同样的,老范的大脑门也不是徒有虚表,里面“的的刮刮”装着众多智慧和经营门道。他上任后,率先进行了一系列体制、机制改革,理顺各种关系,尤其成立“华盛公司”后,与下属各单位签订了经济承包责任合同,奖惩措施明确,极大地激发了干部职工的主人翁意识。

同时,他在做好全场后勤服务、物资保障、满足职工生活必须外,从提高职工住房水平、改善居住环境、解决部分干部进入市区工作的后顾之忧等方面入手,在老场部东侧和上海顾村两地,分别建起了内部的职工用房,开启了农场商品房改革之先河。

履职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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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离宣传文化中心,我被安排去了一家乳品企业担任书记。这家企业有内资、有外资,厂长以前曾在机关做过分管工业的领导,有资本、自我感觉良好,所以平时场部指令下达,到他这里贯彻起来总是不太顺畅,说得直白点,就是眼里基本没啥上级的概念。我是接了组织的尚方宝剑,明确授意我:到任后,不能只管党务,还应该马上熟悉生产业务,将来适时能一起挑起来。

到底是老资格厂长,可能嗅到了某种味道,就有意无意拿我开刀,使我颜色。我到财务查看资料,想了解企业经营现状,他私下吩咐财务负责人,寻找各种理由设置障碍,不给我看到企业全貌,尤其是外资这块不让染指;厂里召开干部大会,一副居高临下领导者的口吻,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完全把我当嫩哈儿、小弟弟看待。

当时,我的确很年轻,也就30多岁,但不管怎么样,自己好歹曾在机关和基层都待过,两年的广播站记者与编辑、两年的农场团委书记,28岁又去一家大型橡胶厂做过两年党委副书记、办公室主任,后又是两年宣传口子的主任与书记,现在身上还兼着农场工会副主席一职,可谓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怎能受此礼遇?怎能轻易受摆布、遭排挤?

心里虽然有气,但我懂得组织原则,绝不与这位老同志正面交锋冲突,而是专门找了上级领导,谈了自己的想法。我当时只有一个请求,打算尽快过一次党内民主生活会,希望组织上到时派一位领导过来,和我们一起参会。有问题没关系,可以摊到桌面上来沟通解决嘛!我认为,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请求,可几次催促,上面都含含糊糊,不置可否。

我顿时明白了,你们也怕刺头啊!既然这样,那我一个没啥背景的年轻人,何必忍气吞声自己去硬杠做垫背。所以在厂里待了不到四个月,我就向党委提出了调离请求。开始领导还想做通我工作,希望我多忍忍留下来,后来居然准备安排我去一家亏损严重的企业做书记。我一恼火,干脆辞职不干了。

暗渡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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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哪来的勇气,说辞职就辞职了?实质是先找好后路,才让我有了“暗度陈仓”的果敢决定。老范本身与我关系不错,对我的工作能力也早有耳闻,赞赏有加,私下向我抛出了橄榄枝,多次找我,希望我过去协助他,担任公司副总。

当时实际还有建筑公司的袁总,得悉我的情况后,也是多次找我,欢迎我去他那里做他副手。最终我为啥选择了老范?实在是他的口碑好,待人真诚热心,没有官架子,信任同事善于放权;而老袁呢,人很直率,没有心机,公司效益也不错,但对待下属单位不听使唤的干部时,流传有句经典话语叫“你大还是我大”,管理作风粗线条,可谓一览无余。

日后,记得在一次三干会议间隙,我们有关的几个人正好凑在一起,亲耳听到党委书记带着责备又无奈的口吻批评他们:“都是你们这些人,专门和场里唱对台戏,到处挖墙脚,现在年轻干部不听我们的话,人才都被你们骗去了。”

合作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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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能和相容性好的领导一起共事,结果没任何悬念,到任后,老范的工作方式令我敬佩,完全对我充满了信任。当时,公司有两个副总,我负责场内,另一个在市区。班子虽有分工,但分工不分家,大小事由,只要我们去做了,有了成绩归我们,出了差错算他的。

当然,我也拎得清副手该起的作用。领导放权是开明,助手办好事才是能力。所以,在与老范合作共事的几年时间里,我从不回避或者上交矛盾,大胆工作,敢于负责。即使遇上十分棘手的问题,也不做传声筒,而是力求自己多拿出几个解决方案或思路,只需要领导作最后的选择拍板即可。

我想,任何人到任何地方工作,都要尽快找准自己的角色定位。你是正职领导,头一条需要具备“知人善任,培养好、使用好干部;敢于担当,关心好、保护好干部”的素质,下面的人才会死心塌地跟着你卖命。而作为副手,你不能只做被动的执行者,工作好坏的标尺,应该是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创造性地去工作,永远不能让领导做题目找答案,而是力求让领导成为批阅卷子的“考官”,打打勾叉就行。

老范是“走出农场、走向市场”的先行先试者。公司很早就在市区买了门面房,靠租赁经营,赚取稳定的收入;与大型建筑企业合作,共同出资开发房地产项目,为了做到包赚不亏,他未雨绸缪,早早地找到了下家,采取打包销售的方式,将售房交给专业的公司代理。事后利润虽然薄了点,甚至还没代理公司赚得多,但完全规避了市场不确定性可能带来的经营风险。

老范是个善交各类朋友的人。他积极响应局里“借鸡生蛋”“借船出海”等一系列号召,用足用好政策,先后与多家银行或有实力的单位负责人拉近关系,取得多笔信用贷款和借款,为公司拓展市场长足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为了提升公司的整体形象、体现软实力,我们班子果断决定,耗资数十万,将公司办公地的那一幢三层小楼,经过精心设计、内外装修改造,使之几乎成了老场部的标志性建筑,一改大家心目中此地就是“浴室”的传统印象。

车祸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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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范这位班长的带领下,我们公司上下齐心、密切配合,一度出现了人人羡慕华盛公司,各路人才争相希望加盟团队、调入公司参与工作的良好氛围。

俗话说“好事多磨”,在大家一致看好公司发展前景的当口,负责市区工作的那位副总,在一次开车去外地出差的途中,突发车祸,造成两死的后果。事发地在国道浙江桐乡路段,后来我代表公司,全程参与了交通事故的处理。

出事后,我寻找关系、多方努力做善后。说来也巧,当兵时有位同连队的战友,他是志愿兵驾驶班长,转到地方后正好进入桐乡交警大队做交警。我马上通过各种途径最后联系到了他,了解故事真相。

他给我看了现场的处理记录和描绘的事发位置图。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责任完全在我们一方,因为我们的车辆过了双黄线开到了对方车道,与一辆从温州始发到上海的长途大巴迎头相撞,撞击后的车辆都冲到了他们一侧路边。再去修理厂看了事故车,完全不成样子,上部几乎被推平了,一辆八成新的依维柯彻底报废。

虽然我们在处理交通事故中完全是外行,而对方是长途汽车公司,车辆众多,开往全国,设有专门的事故处理部门和专职办事人员。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积极争取减少损失。后来战友悄悄帮我出主意,鸡蛋里挑骨头,从对方车速上做文章,最终作出了二八开的责任分摊。

也许是凌晨驾车打瞌睡?或许是刚拿到驾照不熟练?真正原因不得而知。那位副总和搭车的朋友,都是当场死亡,我们接到电话通知赶去时,尸体早已被存入了殡仪馆。事后,同车那位朋友的家人,完全不管不顾,找上门来大吵大闹,心软又善的老范,不愿多看到这种悲伤的场面,最终满足了对方的要求。

事故车拖回来要承担高额的拖车费、停车费,已无任何价值和意义,战友建议我们,干脆丢弃不要了。事后经粗略统计,除负担了两人的所有赔偿费用外,还包括报废车辆的车损、善后事故处理各种开销,总支出近百万元,代价可谓惨重。最关键的,老范失去了一员大将,公司经营更是雪上加霜。

资本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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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年的磨合,公司上下按部就班,早已走上了正规,对我而言,管理的担子相对减轻了。但公司场内各下属单位,毕竟都是消耗体,收入有限,虽然负责干部各显神通,但很难再有新的经济增长点。为了继续开拓市场,寻找机会,我主动请缨,提出去市区工作,这个想法与老范的考虑不谋而合。

经过班子商议,我与公司达成如下责任意向:由公司出资一百万元,交给我去上海作投资,每年确保利润率不少于15%,所有费用开支全部自理。年终按照净利润的10%进行奖励,超额利润结余部分,达到一定数量后,公司给予15万元的购房“粮票”,资金自己解决,可以在市区购房一套。

新岗位新任务,目标明确,我踌躇满志。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自己不懈努力,当年就超额完成了考核指标。第二年,公司书记兼房管所长,看到我有这样的业绩,私下与我商议,她也拿出100万元,交给我运作。双方一拍即合,不过约定,他们不管盈亏,按年息15%,每季度定期支付。这是显而易见的借款性质,以复利计算,实际年息还不止这点。

房管所虽然在华盛公司名下,但经济完全独立。他们的资金来源主要为房屋维修基金,一般都存在银行,或吃固定利率,或拿活期利息,保值没一点问题,但想大幅度增值,显然不太可能。所以书记一再关照我,不能让老范知道,因为原先有过被老范抽调走资金的现象,既没利息又无着落。

我也不负众望,每季度按期给房管所划转利息。期间,公司根据我的业绩,也兑现了他们的承诺,当我拿着15万元的购房发票,两位党政领导当场给予签字,同意入账。大约半年多,房管所借入的资金我共正常支付了两次利息,后就发生了场纪委派人来查帐的事件。

招人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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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去市区工作不久,场部党政两套班子的主要负责人场长和书记,都是局里从外面新调过来的干部。当时,场里下属各工厂和企业的经济状况都很不理想,可以说每况愈下,很多还出现了亏损。

新领导的首要任务就是维持全场正常运转,催促各单位上缴利润或费用,甚至干脆向资金相对宽裕的企业拆借。我们公司首当其冲,老范是个典型的“好户头”,一次次答应了场长的要求,最后公司实在拿不出钱,但正常开销还是要维持,老范就与我商量,将投入的本金陆陆续续几乎抽光。

农场这么大一个摊子,我们所能提供的资金终究杯水车薪,即使老范动用了朋友关系,帮他们借到了一些资金,怎能填得满这样的大窟窿。而且借给场里的钱,全部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公司显然也被拖入了资金周转困难的泥潭。

看老范这里再也榨不出油水,这位新场长顿生“妙计”,私下几次约我谈话,鼓动我顶上来,想替换掉老范总经理的职位。老范对我一向信任有加,又有知遇之恩,我怎么可能答应,所以,一口回绝了场长不切实际的要求。

同时期,场党委书记也几次找我上他办公室谈话,甚至晚上约到他宿舍,做我思想工作,希望我能回场部,接替工会主席一职,因为现任主席即将调入市区工作,我这个兼职副主席,回来名正言顺。

可能是经济利益驱使,也可能是厌倦了机关生活,总觉得自己已经走入了市场经济第一线,怎能轻易放弃。所以,任凭书记苦口婆心,我始终油盐不进。就这样,我等于一下子得罪了党政两个头头,从此结下梁子。

受到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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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场里的确有这样的政策,凡是企业经济效益好的,完成考核指标,都给党政一把手在市区奖励一套房子。公司参照上面政策,在与我确立责任意向时,也有了这样的承诺。待我正式买房不久,纪委就开始查我账目。

嗣后,老范还受到了严厉批评,理由是下级没有奖励房子的权利。为了不给领导添麻烦,让老范和书记夹在中间难做人,我无奈退还了购房款。可事情远没有到此结束,纪委对我从房管所借来的那笔钱,开始大做文章。

其实,事实情况很清楚,无论公司投入资金,还是房管所借款,都是直接转入市区一家券商账户,然后再由券商划入我的私人账户。由于书记一再关照我不能让老范知道,所以两笔不同性质的钱,我理所应当地分成两个账户,实行单独操作。

一个账户是归口公司投资,流水明细由公司财务兼带记账,另一个账户由我本人操作。如果按照当初查办人员的说法,这笔借款也该划入同一账户。这可能吗?公司财务代记账,这不等于不打自招。还有,须付固定利息,所有投资风险都是自己承担,我个人没有一点回报,这符合常理吗?

纪委插手后,书记唯恐牵涉到她的经济问题,避之不及,马上悄悄退还了我送的红包,并指令我将借款本息悉数归还。当初都是口头约定,自己的确也不懂这种操作算不算合规,事发后更怕给老范和书记带来麻烦,更不想制造党政一把手之间的矛盾,所以我没向查办人透露任何细节,一切都自己吞下了。这次要不是老范已过世,也许很多情节永远烂在肚子里。

这笔借款,最终创利增值十多万元。除已支付归还的本息,账上盈余三万多被收缴,事后有没有返还给房管所不得而知。个别办案人员,不知是领导授意还是嫉贤妒能,心里不平衡,怎肯善罢甘休,拼命往死里整,一心想拿出政绩向上邀功。这种本已实现了双赢的正常经济往来,硬是被定性为占用资金,让我蒙受党纪处分,冤屈何处说去?

也难怪,这届纪委在一段时间内,声名远扬,农场一大批年轻干部沦落为所谓的“腐败分子”被查。而农场新领导,根本没从关心和爱护青年干部出发,未加任何组织干预,反而推波助澜 ,一度闹成了“洪洞县里无好人”的尴尬局面。

清账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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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公司在外环线顾村公园边上,开发了一个房地产项目,共有四百多套房子,有两室、三室等多种房型。公司完全是为农场职工考虑,从村里购入了廉价土地建造的,只是无任何规划、施工许可证,更无产证。

为了激励企业上下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公司拿出其中的部分房子,对班子成员和下属单位主要负责人进行奖励。部分副职和总部员工,采取自费加奖励的方式,也拿到大小不一的房子。老范告诉我,我也可得顾村一套三居室,但市区就不能买了。我选择了放弃,因为自己有信心,将来去市区买正规手续的商品房。

后来,我的确在市区买了一套60来平米的小房子。当然,日后顾村的房子,作为历史遗留问题,经群众上访、电视曝光等一系列风波,最终解决了产证。按照现在的市价,每套都有二三百万元,那是后话。而我最后的结局是,奖励房款被退还、顾村房子放弃,两头落空。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如意的事情还在发生。原先投入的本金早已被收回,盈余部分还在我手里替公司做着投资。老范的确是个大气宽厚仁义的人,从没主动提出要上缴;我呢,靠着这有限的资金,继续维持着运作,算作自己暂时有份工作。

后来上级派来了一位“情报处长”替代了老范。上来第一件事,他自己不好意思说,就叫人通知我,收走了我用投资利润购买的中文BB机和大哥大。也许他认为这是公司财产,他一个老总都没有,你凭什么拥有?事后没几天,这些东西果然在他手里显摆了出来。

一轧苗头不对,干脆清账走人。不久,我回笼所有投资,将账面盈余近40万元,悉数交还给了公司。收钱后,这位仁兄只字未提我与老范的奖惩约定。日后有知心朋友透露,他们就是靠着我上缴的这笔资金,潇洒地又混了几年,最后公司关门倒闭。

也就是这两笔投资与借款,前后两年不到,合计为公司创造了近50万元的利润,但与我分文无缘。最终,我干脆投奔到了已调离农场的一位老领导麾下,加盟市区一家大型集团公司,彻底告别了农场。

友谊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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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某些事情上,老范没能站出来汇报实情替我说话,但我从没记恨过他。我曾听闻传言,说老范过去也打过政策擦边球,踩了红线,受到过处理。难怪在我印象里,精明能干的老范,总会时不时露出虚心,有时甚至还有点谦卑的表情。这大概就是心中永远埋着的梗吧!我感同身受,完全理解。我们是难兄难弟。

我人虽然离开了农场,但那里曾留下过我的青春和汗水,还有多位像老范一样的朋友在。有一年,我买了礼物,特意上门去老范家拜访,他们夫妻俩都在。老范那张激动而带着哭腔的脸,还有那双差点滚落下泪水的眼睛,至今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

后来老范的妻子因病意外过世,我特意从上海赶回来,参加了她的葬礼,给老范送上了同志加兄弟的问候。这次得悉老范也走了,内心无比伤感,一个昔日叱咤风云、群众口碑极好的老朋友,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们。

当我硬撑着骨折的身体,赶到葬礼现场与老范作最后的告别时,感慨万千,心里有无数的情愫在升腾。回家后,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尽快把我们之间的友谊和曾经奋斗过的历程实录下来,即使有家人的反对声,说我自揭伤疤,亦无所谓,君子坦荡荡。

我知道,自己的行事风格骨子里偏刚性,谁让父母给我起了个带有“刚”字的名字,时也!命也!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如果当初顺从领导,学会点抬轿子功夫,很多问题就根本不是问题。

人间悲剧不会就此止步,还会以各种方式不断演释着。问题也永远无法避免,如果悲剧发生后,能够被忠实地记录下来,还原真相,倒不失为警世后人的宝贵材料。但令人担忧的是,总有一些人,会利用各种手段把真相搞得面目全非,让局外人永远处在迷宫中,大到国家历史、地区史,小到村史、族史!

通过这次祭奠老范,我把这段发生在九十年代中期的陈年往事写出来,一来作一次自我剖析反思,二来把多年来被人以讹传讹,甚至把事情弄得云山雾罩,因此索性实录还原,让自己求得心灵安慰,也让老范走得安然!

……

盖棺定论,过眼烟云。历史往往都是由成功者书写,留下的未必都是客观公正的。过去,无论你当过多大的官,无论你作出过多大的贡献,在浩瀚的时空长河中,都将随着你的离去,化作一缕青烟,袅袅冉冉,最终会消散在尘埃里。

老范,愿你在天堂里,没有病痛,一切安好!我会永远记住你,来生我们再做好朋友。

——谨以此文,祭奠老范和我那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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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语编委会

主 编:陆安心

副主编:施炳刚

视 觉:沈雯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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