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造最难忘童年回忆的她人生就是一曲真实版女儿情

前两天的《我是歌手》总决赛，刷屏的不是歌王夺冠那一幕，而是李健小岳岳这一曲《唐僧在女儿国抒怀并看见了女儿国王的眼睛》。

群众一边被健哥的歌声美翻，一边被小岳岳两度牵手不成功笑翻。心潮澎拜的小岳岳在今天凌晨三点多，发出微博长文讲述跟健哥合作的经过。

没想到小岳岳的文笔这么生动：“听健哥的声音怀孕了，听我的声音流产了”；“如果长途汽车站就在电视台附近，我一定买最后一排盖住脸回北京，可我面对健哥唐僧一样的眼睛我忍住了”......

哈哈哈哈，深八君真的笑成了刘欢老师！

没想到欢乐刚过，传来了令人悲伤的消息：央视版《西游记》导演杨洁离开了人间。

除了《西游记》导演，杨洁还有一个身份：《女儿情》的填词人。健哥小岳岳吟唱的这几句歌词，就出自她的手笔。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深八君今天就来带大家回忆一下，这首《女儿情》背后的故事，以及杨洁导演有如这首歌词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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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杨洁执导的这部《西游记》，是我们最难忘的童年回忆，那么女儿国国王就是这个回忆中最美的一部分。

她美丽动人，既柔情似水，又热烈大胆。

见到喜欢的人，她大大方方主动追求。

爱就爱了，去他的迂腐迟疑，去他的戒律清规

“唐僧到底有没有爱上女儿国国王”，至今仍然是知乎上争议热烈的问题。其实啊，从传唱至今的“女儿国王意绵绵”、“女儿美不美”就可以知道，不管唐僧有没有爱上，无数宅男早已森森爱上这位美腻又痴情的国王。

导演杨洁在某次专访中则明明白白指出，唐僧在女儿国是谈了恋爱动了凡心的，这是她要求编剧抛开原著做的大胆改动。

无论唐僧和女儿国王游览御花园的场景，还是插曲《女儿情》，都柔情得像能滴出水来。作曲者许镜清说创作时，心里想的是自己的初恋、当年县里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百的大美女。

许镜清只用了一天半时间就完成了作曲，打电话告诉导演这个好消息。杨洁让他唱来听听，嗓音不怎么样的许镜清唱了三句，杨洁就说：不好听。许镜清只好邀她第二天到录音棚，让东方歌舞团的年轻歌手吴静唱给她听。

杨洁到录音棚一听特别喜欢，但对阎肃的原词觉得不够贴切。她就在录音棚亲自一句句重写了歌词，还立刻找来卡带让许镜清给她多录几版，挨个送给电视台领导，见人就放一遍。

杨洁到处给领导送歌，是为了让许镜清的才能得到支持和认可。在许镜清之前，好几个有名气有地位的作曲家想给《西游记》作曲，杨洁却像达康书记一样既不看名望也不理关系，觉得曲子不好就毫不客气地挨个毙了。

因为杨洁只看歌曲质量、定下没名没背景的许镜清，得罪了一大堆领导和专家权威。在一片“换掉许镜清”的专家声音中，杨洁给电视台领导写了封长信，说这个戏拍摄期间我导演说了算，我拍完你全否定都可以，但现在我必须坚持。

不论领导压力、还是权威专家通过媒体发动的舆论压力，杨洁都一肩扛住毫不动摇。这才保住了许镜清，保住了后来成为经典的《西游记》主题曲，以及《女儿情》等一系列传唱到现在的美好歌曲。

杨洁为了曲子好得罪领导权威们，对自己一分钱好处都没有。她呕心沥血拍出25集《西游记》，每集酬劳仅90元，整整六年才挣了2250元。

那个年代的很多人跟杨洁一样淳朴。唱红《女儿情》的吴静一共唱了3首《西游记》插曲，换成现在的明星不知要发多少通稿买多少热搜，她却老老实实从不自我宣传。连许镜清建议她推出西游记歌曲mv，她也不肯。

杨洁辛苦保住的作曲者许镜清，是农业电影制片厂的作曲。虽然他作出了《西游记》那么多经典歌曲，但因为“太爱给领导提意见”，一直是个国家二级作曲家，直到退休前单位才给了他“一级作曲家”的职称。

音乐界盗版猖獗，《西游记》歌曲光是彩铃下载就数量惊人，许镜清却没收到过多少版权费。2014年韩寒拍《后会无期》选中《女儿情》作插曲，扣税后给了6万元版费，许镜清跟杨洁各一半。杨洁高兴地说：没挣过这么多钱。

不理戒律不求富贵，一心只奔质量，让杨洁打造出难以超越的《西游记》，但也让她除了得罪领导，也与不少人发生冲突、结下心结。

为每一个角色找到最合适的演员，绝不容易。很多演员是边拍边找到的，有些还答应了又反悔，杨洁只能火烧眉毛般临时再找。当时女演员普遍不爱演白骨精，杨洁认为最合适的杨春霞勉强答应接，条件是女儿国国王也得让她演。

杨洁答应了，却在杨春霞演完白骨精后食言。杨导选择朱琳来演女儿国国王，艺术上无疑是正确的，但对于杨春霞来说，这样的欺骗让她难以容忍。

因为朱琳把女儿国国王的多情演得太好，当时有媒体甚至YY出了一篇“朱琳痴恋徐少华单身20年”的文章，还流传甚广。

朱琳后来不得不公开辟谣，她早已结婚数十年，感情稳定。现在她与家人都已定居在澳大利亚。

在《趣经女儿国》这一集里扮演唐僧的是徐少华。前一任唐僧汪粤是北影表演班78级学生，为了拍电影离开了剧组。徐少华是山东话剧团演员，拍摄中途单位通知他有去山东艺术学院升学的名额，他纠结许久后，决定去上大学。

1985年《女儿国》开机时，杨洁发现徐少华不见了。她一个电话打给学校教务长把人追了回来，拍完这一集后才让他离开。

原来许多人反复重温的经典一集，徐少华是勉强拍完的。孙悟空扮演者六小龄童和猪八戒、沙和尚的扮演者马德华阎怀礼，都试图劝他留下来，但劝说无效。

后来杨洁在自传中表达了对第一、二任唐僧未能坚持到底的遗憾和不满，表扬第三任唐僧迟重瑞“最忠实、一路取到真经”。

而徐少华在西游记剧组重聚那期《艺术人生》中，也诉说了自己的苦衷。《西游记》一拍六年，徐少华在历任唐僧中待的时间最长：两年零五个月，演了9集。他新婚三天就进组，为角色一个月增肥20斤，付出也很多。

他进组时跟央视签过合同，拍完《趣经女儿国》合同也到期了。

如果徐少华可以穿越到现在，发现后来文凭对个人前途会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不知他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但在当时，作为被文革耽误青春的一代，在西游记漫长的拍摄过程中，产生年龄焦虑和前途焦虑，似乎也可以理解。

杨洁的一心一意值得敬佩，没有她的一心一意，就没有成为经典的《西游记》。但在当时的条件下，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一心一意到底，或许也难以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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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洁的父亲是一位革命烈士。因为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他在牺牲前几年将女儿送去了延安，加入了军队。

从小父亲就让杨洁读《共产党宣言》，喜欢文艺的她却不爱看，只记了几句应付父亲的检查，拉开抽屉偷偷看小说。

少女时期的杨洁作为文艺女青年，还在报上发表过小说。

从文工团分配到央视的杨洁，虽然没有导演的相关教育背景，却自学成才。1979年第一届央视春晚，她是联合导演。

当时央视导演分成几个组，杨洁在戏曲组，她喜爱的却是戏剧。她打报告要求调工作，新领导说：你等我三个月你再走。

不久后，央视内部开会宣布筹拍四大名著电视剧。当时的副台长宣布《红楼梦》导演为王扶林后，接下来一句令举座哗然：“杨洁你来拍《西游记》，敢不敢？” 杨洁热血上头，大声回答：有什么不敢的，有钱就敢！

杨洁就这样在只有一台摄像机、演员连吊威亚都是现学、拍摄受伤是家常便饭的艰苦条件下，带着全剧组走遍大江南北，用六年拍出了令后人难以超越的经典。

拍摄中事故层出不穷，演猪八戒的马德华多次蹦断钢丝，六小龄险些被火烧死。每集只拿几十块钱片酬的演员们，真的是用绳命在拍戏。

现在大家习惯把这部电视剧称为86版《西游记》，其实它在1986年前几年，已经陆续播出了几集。杨洁很不喜欢这种零碎的播出，向领导建议在那一年春节把前十一集连起来播。

杨洁这样做，是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除了有许多后期工作要赶做，还必须使用台里唯一一台特效设备。杨洁去找台长申请反被批评，她的硬脾气不改，立刻顶撞回去，连台长叫她“打个报告”，她也不理会。

后来台长主动批了她的申请，但杨洁已经给自己种下了一个祸根。

《西游记》播出后受到空前热烈的欢迎，但杨洁对剧集的质量还有很多遗憾。

对她来说更大的遗憾，是剧爆红后人心的改变。她说：“西游记是我心中永远的一个结一个痛，我恨不得它不成功。拍完之后，它在我心中是个悲剧。”

杨洁没有直接说出发生了什么事。演唱《西游记》主题曲的蒋大为，却说出了扮演师徒四人的演员们，因跟杨洁发生矛盾，外出站台捞金却要求将导演排除在外的往事。

蒋大为耿直地说：你们不能这么没义气，没有杨洁导演，哪有你们师徒四人的今天。

领导的排斥，加上一手培养的演员反过来排挤自己，令杨洁无比心寒。

在自传中，杨洁写了《西游记》白龙马的故事。拍摄中，那匹马历尽艰险几度险些送命，为剧集立下汗马功劳。

剧集杀青后，杨洁因自身境遇无暇顾及。等她发现时，白龙马已经先是被当成生财工具给人骑来拍照，年老后在劳累病乏、缺乏照顾下默默死去。杨洁感叹道：我还不是和这匹老马一样吗？

后来，三个徒弟的扮演者几次登门向杨洁道歉，请求原谅。杨洁说自己忘记了那些不愉快，重拾起当初的梦想。

可惜的是，杨洁在无数次被拒绝、甚至被欺骗后终于筹到资金开拍《西游记》续集，播出后却反响平平。

后来西游记剧组几度在电视上重聚，主创们聊起当年拍摄的惊险，那苦得不要不要的岁月，可能是杨洁最快乐的时光和最美好的回忆吧。

或许她心中仍有伤疤，但在众人面前已一笑泯恩仇，毕竟那段曾经并肩战斗的感情，是无可替代的。

可惜种种原因，86版《西游记》之后，杨洁再没能导出另一部代表作。她身体原本就不好，年轻时曾经因肺病锯掉几根肋骨，到2004年心脏病发作，再也跑不动了。

后来几年，她在家写回忆录：“老王，就你感兴趣，我就为你一个人写吧”。

杨洁口中的老王，是86版《西游记》唯一的摄影师王崇秋，也是她的丈夫。

当年拍摄时，王崇秋用“农民造原子弹”的钻研精神，发明了各种脑洞大开的摄影办法。拍唐僧念紧箍咒，他让助理用梯子把自己扛在孙悟空头顶不停转，拍出眩晕感。没有升降机，他就把自己绑在椅子上，让十几个人在二楼用滑轮拉。

钻进土坑拍摄万马奔腾的场面，他被马蝇咬伤感染得了白癜风。躺在地上拍摄沙僧举着禅杖飞过来的仰视镜头，钢丝断裂，170多斤的沙僧和禅杖一起砸下来，直接把他砸晕过去。

杨洁和王崇秋夫妻扑在《西游记》拍摄上，把女儿丫丫扔给朋友们照顾，搞得饥一顿饱一顿。实在看着不行，只好把女儿带在身边，后来丫丫成了《西游记》得化妆师，现在也以此为生。

王崇秋说，因为没时间到领导那里转，他一直是二级摄像师。而很多没有多少成绩的同行，早已经是一级。

对王权富贵不屑一顾的两口子，真的做到了“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王崇秋比杨洁小14岁，当初他们的婚姻并不被周围人看好，但岁月证明了这是真正恩爱的一对。

2004年杨洁心脏病发，医院连发几次病危通知书。王崇秋一人跑前跑后，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医院不许病人家属陪床，他就在病房外的长椅坐了整晚。

之后的岁月里，王崇秋身兼数职，是杨洁的医生、护士、司机、保姆、秘书、厨师。杨洁上节目时，王崇秋不但为她带好所有随身用品和药物，还会提前到录影棚感受温度，再为杨洁准备好衣服。

30年来，有过心痛，有过伤悲。杨洁说，回首往事，创作的快乐还是占主要的。

2004年西游记剧组上《艺术人生》时，杨洁念了一首普希金的诗：“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变成亲切的怀念。”

谢谢杨洁导演，我们会永远怀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