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的悲鸣「沉默中的呐喊话语权的宣泄浅析影片钢琴课道具钢琴」

文/王梅

编辑/席婕寒

影片《钢琴课》斩获了第66届奥斯卡奖最佳原创剧本奖，第46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等多项大奖。

影片讲述了有语言表达障碍的“哑女”爱达，背叛了唯利是图的丈夫斯图尔特，与邻居贝恩斯通过一架钢琴结缘，并最终相爱终生的故事。

19世纪中叶，未婚生女的“哑女”爱达，经过父亲的安排，带着九岁的女儿弗洛拉和一架大钢琴来到遥远新西兰，嫁给了她从未谋面的丈夫斯图尔特。

由于路途艰难，斯图尔特决定扔掉爱达带的“累赘”——钢琴，并把它留在了沙滩上。热爱音乐的爱达内心很痛苦。因为她不会说话，唯一能让她排遣寂寞和表达心声的就是钢琴。可斯图尔特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根本不理会妻子带钢琴一起走的要求。人生地不熟的爱达只能求助于邻居乔治·贝恩斯。

贝恩斯表示想听爱达演奏钢琴，于是爱达在海边疯狂地弹琴，渲泄着她内心的痛苦。贝恩斯被爱达演奏的钢琴曲所震憾，用自己的一块土地作为代价和斯图尔特做了一笔交易，他换走了爱达的钢琴，并将它运回家中，但他的附加条件是由爱达教他弹钢琴。唯利是图的斯图尔特欣然答应。

为了能经常弹心爱的钢琴，爱达每天都去给贝恩斯上钢琴课。而贝恩斯为了亲近爱达，提出如果爱达允许他爱抚亲近，每次爱抚就可以换回一个琴键。在美妙的音乐与爱抚中，贝恩斯已深深地爱上了哑女爱达。而爱达也慢慢接受了贝恩斯。两个人的情感也开始抽枝展叶野蛮生长。

专横的斯图尔特发现妻子的秘密后，出于嫉妒，他把爱达和女儿弗洛拉囚禁在屋中。但这并不能阻止爱达向贝恩斯表达爱意，爱达借助弗洛拉向贝恩斯传情达意，爱达把情话烫在钢琴琴键上，让她拿出送给贝恩斯。弗洛拉却没去找贝恩斯，而是把写有爱达情话的琴键给了继父斯图尔特。狂怒之下，斯图尔特用斧头砍下了爱达的一根手指。最终两个男人间达成了协议，斯图尔特让贝恩斯带着爱达和孩子，还有钢琴离开这里。

在船上，爱达在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后，为了保住爱人和孩子的生命，爱达决定抛弃了带给她无尽地快乐与痛苦记忆的钢琴。把它丢倒了海里。贝恩斯与爱达结合，组成了幸福的家庭。爱达装了一根金属手指，沐浴在爱情中爱达，甚至重新开始学习说话。

在影片《钢琴课》中，钢琴作为一个重要的客体而存在。作为一个哑女，爱达的钢琴，可以说就是她的喉舌，是她为自己发声的方式。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爱达的钢琴，就是她身体与灵魂的一部分。

在19世纪中叶时，西方仍然是男权社会，女性的独立意识尚未觉醒。就如爱达的终身大事，也是由父亲一手安排。父亲把爱达像商品一样，作为一名“邮寄新娘“，卖给了远在新西兰的拓荒者斯图尔特。

她并没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幸福与爱情。在生活中完全没有话语权的爱达，只能用钢琴来表达自我。爱达的喜、怒、哀、乐都可以通过钢琴演奏表达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她在远赴新西兰出嫁的时候，也要不顾路途险阻，带上那架笨重的大钢琴。

而作为影片重要客体的钢琴本身，是西方文明社会的产物，也是当时文明世界的象征。因为当时的新西兰还未开化，尚未成为英国的殖民地，还是冒险家和拓荒者的乐园。钢琴象征的，就是当时西方文明世界与新西兰蛮荒世界的碰撞与融合。

而钢琴也是爱达和贝恩斯爱情线的重要载体。从刚开始时爱达请求贝恩斯帮她找钢琴；到贝恩斯要求爱达用她的肉体，一点一点地换取钢琴；再到爱达亲手毁了自己心爱的钢琴，拆下琴键，为贝恩斯写下情话；最后爱达为了保全贝恩斯和女儿的安全抛弃了钢琴，让人把钢琴从船上丢进深海。

钢琴可以看作是爱达的影子和象征。在当时的男权社会里，爱达无法为自己发声，所以就利用钢琴来发声，借以表达自己的情绪。此时的钢琴就像爱达的影子，同时也暗示着她的命运。

钢琴在影片中的作用与象征意义的第一个阶段——弃琴。

斯图尔特决定扔掉爱达带的大“累赘”——钢琴，把它留在了沙滩上。钢琴被抛弃在海滩上，那孤零零的画面，像极了爱达孤身一人，从西方的文明世界，进入了这个全新的蛮荒世界时的孤独与无助。被抛弃的钢琴，也象征着爱达被她的父亲及家人所抛弃。

钢琴在影片中的作用与象征意义的第二个阶段——寻琴。

而当贝恩斯带着爱达一块儿去寻找钢琴，爱达疯狂地在海滩上弹着钢琴。贝恩斯立刻沦陷在爱达美妙的琴声中，同时也爱上了爱达。贝恩斯用拓荒者们最珍视的土地，向斯图尔特换回了爱达的钢琴。暗示出贝恩斯在此换时不仅是钢琴，而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想要占有爱达。

钢琴在影片中的作用与象征意义的第三阶段——换琴。

贝恩斯利用爱达对钢琴的喜爱，提出了无理的小要求，爱达每接受一次他的爱抚、亲吻等亲热举动，就能换回钢琴的一小部分，比如一次爱抚或亲吻，就能换回一个琴键。爱达在逐渐换回钢琴的过程中，也慢慢放下了心防，将自己的身体和心灵一点一点地交给了贝恩斯。最后当两个人发生关系后，爱达完全换回了她的琴。但是，她却不再弹琴了，因为她的心已经被贝恩斯所占据。

钢琴在影片中的作用与象征意义的第四个阶段——毁琴。

当爱达得知贝恩斯即将离开，爱达亲手拆毁了她曾经最爱的钢琴。她拆下钢琴的一根琴键，用烧红的针在木质琴键上烫上滚烫的情话：“不要忘记，你已经拥有了我的心“。爱达把带有滚烫情话的琴键交给女儿弗洛拉，让她拿去送给贝恩斯。

这个时候贝恩斯在爱达心目中的分量，已经远远的高过了钢琴和音乐。也暗示出此时的爱达，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贝恩斯。这根琴键就象征了爱达对贝恩斯充满爱的心。爱达的人虽然会留在丈夫斯图而特身边，留在家庭里，但是她的心，已经跟贝恩斯走了。

但弗洛拉却没去找贝恩斯，而是把琴键送给了斯图而特。被发狂的嫉妒折磨得失去理智的斯图而特，在狂怒中砍下了爱达的一根手指。爱达失去的手指，对应那个失去了一根琴键的钢琴。爱达肉体上的残缺，对应被毁的钢琴。此时的爱达与钢琴不只是灵魂上的融合，连外形上的变化也完全一致。更加明确地暗示出爱达与钢琴人琴合一，人琴一体。

钢琴在影片中的作用与象征意义的第五个阶段——扔琴。

爱达为了保全船上人的生命安全，命人将心爱的钢琴扔进大海。而钢琴一直以来都像是爱达身体与灵魂的一部分。爱达选择了牺牲自己，保护她爱的人。在钢琴入海的一瞬间，爱达无法忍受与陪伴了她一生的心爱钢琴分离，将脚伸入绑在钢琴上的绳索内，选择跟钢琴一起坠入大海，与钢琴做最后的道别。爱达与钢琴，影片中的主体与客体，在这一场戏完成了最后的统一。

但求生的本能，还有对女儿弗罗拉和贝恩斯的爱，让爱达最终选择了生。放弃了和钢琴一起葬身大海的结局。她踢掉了鞋子，浮上了海面，从此也彻底脱离了钢琴的桎梏。从另外一个更深的层面分析，爱达也选择了放弃以前男权社会对她的桎梏。

在男权社会中，无论是在自己的原生家庭中，还是在婚后的家庭里，爱达作为一名女性，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话语权，一切都要听从父亲或者丈夫的安排。失去话语权的爱达，只能选择让钢琴为自己代言，以至于人琴合一。

在爱达决定扔掉钢琴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了与过去的自己决裂。与剥夺她的话语权的男权社会决裂。但突然与过去熟悉的一切割裂，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在钢琴坠海的一瞬间，爱达仍旧选择人琴合一，和钢琴一起沉入大海。是对女儿和贝恩斯的爱，唤醒了爱达，让她向死而生，重新选择了让旧的爱达在海里死去，新的爱达在海中诞生。

这个动作的外在表现就是，爱达踢掉鞋子，浮上了海面。她的女性独立意识开始全面觉醒，此时，她已经准备好开始勇敢地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与幸福。

钢琴在影片中的作用与象征意义的第六个阶段——用琴。

在爱达跳入海中之前，她与钢琴就像彼此的影子，是人琴合一的。钢琴就像爱达身体的一部分，就像她的嘴巴和喉咙，是她身体的一个器官。爱达不会说话，完全依靠钢琴发声，表达她的是喜怒哀乐等内心的情感。而在影片的结尾，爱达已经完全战胜了过去的自我，与过去的一切决裂，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爱达通过教钢琴课，做钢琴老师赚钱，实现了经济独立。此时的爱达华丽转身，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女性。钢琴也不再是她生命的载体，爱达也不再需要钢琴为她代言。此时的钢琴，回归了一架钢琴的本质——一件供人弹奏的乐器，她曾经的独一无二的表达方式——钢琴，也和爱达一样华丽变身，成为了她挣钱谋生的工具。爱达甚至在独立以后，开始重新学习说话。这是爱达重新找回自己的话语权的一个象征。

爱达的女性独立意识已经全面觉醒，这才是真正的独立与解放。钢琴不在作为她的表达工具，而成为谋生的工具，钢琴的意义和作用不是下降，而是上升。象征着爱达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并摆脱了原生家庭的桎梏。真正开始做为一个独立女性，一个独立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独立，才是一切独立的开始！

当爱达能够养活自己和女儿，在经济独立之后，她就不需要再听凭任何一个男人的摆布。而是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爱自己想爱的男人。

爱达终于不再需要钢琴为她发声代言，而是利用钢琴实现了经济独立。这个坚强而独立的女性，在当时的男权社会之下，终于为自己争取并赢得了女性地位的独立，也重新找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话语权。

而影片《钢琴课》中的重要道具，曾经是爱达生命中一部分的钢琴，也完成了与爱达的人琴合一，再到人琴分离的过程。从爱达表达自我的重要载体，回归到一架钢琴本质的重要客体。钢琴也终于能和爱达一起，卸下重负，轻装前行。

无论人还是琴，未来已来，无限美好。

作者简介

王梅

作家 编剧，小说和剧本写作教练，20多年创作经验，中央戏剧学院 戏剧文学系硕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中国剧作家协会会员。

电影获奖作品：

电影《落霞》荣获2016年2月份洛杉矶独立电影节 最佳外语片 3月份印尼国际电影节 杰出贡献奖；电影《回暖》斩获2016年度温哥华华语电影节红枫叶奖；电影剧本《丘比特吉祥》获得2017年度世界民族电影节最佳外语剧本奖；电影《请给我真爱》获得2017年度圣地亚哥国际儿童电影节最佳外语剧本奖；2017年度加拿大金枫叶国际电影节最佳原创剧本奖。

纸质图书作品：

长篇小说《青春通行证》《阳光女孩》《玫瑰玫瑰我爱你》《男生女生》《中戏女生》《相约梦季》《星空旅行箱》等。

《从零开始写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