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讯期「湘江周刊封面丨好运通道」

通道转兵纪念馆。 吴庆革 摄

通道转兵纪念馆展出的一担皮箩。 吴庆革 摄

志在飞

4月，在阳光和春风的包围中，在鲜花演绎成果实的喜悦中，大自然的味道扑面而来。

小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美丽的风景一路延伸。穿过一个个隧道，通往中央红军长征途中召开“通道会议”的通道老县城。满目的青山，重重叠叠，生机蓬勃。一湾湾绿水，倒映着蓝天，逶迤而去。

向导兼司机杨帆告诉我，从怀化到通道近200公里的高速公路，都是在大山深处。修建这条高速公路，要架几十座桥，打通几十条隧道，其中最长的隧道有近十公里长。

我头脑里浮现的，则是当年红军长征途经这里时的情景。

抬望眼，闭目间，这深山密林里仿佛走着一队队红军战士，他们扛着枪，腰带上挂着一个水壶、两双草鞋，衣衫褴褛、步履艰难，脸上挂着悲伤和惊恐。他们从湘江战役中拼死冲出来，在敌人的轰炸声中，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有多少战友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湘江水，尸体漂浮在湘江上。红军长征出发时8.6万人，湘江一役牺牲到只剩3万余人……

一

通道在湘、桂、黔三省(区)交界处，素有“南楚极地，百越襟喉”之称。通道县城不大，却精致。美丽的双江河从城中央穿过，河水清澈。两岸步道依水而建，各种树木花草栽种有序。河的左岸是新城区，右岸是老城区。在沿江风光带，沐浴清爽的河风，侗族大伯坐在桥头闲情地弹着琵琶，边弹边唱，自娱自乐。我们听不懂，他解释说是在弹唱《十二月》，是一首古老的爱情歌曲。河面上建有九座风雨桥，不用一钉一铆和其他铁配件，都是用杉树凿榫衔接，每一座都雕龙画凤。风雨桥又称花桥，是侗族最具有特色的民间建筑，凝聚着侗族人民的智慧和汗水。鼓楼、寨门和风雨桥，是侗族的文化符号，并称为侗族建筑的三大宝。在通道的大街上，标注有“长征街”“红军街”“转兵街”字样，这显然是用来纪念红军长征经过通道。

我们沿河岸走了一圈，顿感神清气爽。当年的红军战士经过通道时，也许没有时间在河边散步，那个季节的天气有些寒冷，战士们没有进百姓的家门，都在屋檐下荷枪而坐。侗族的兄弟姐妹淳朴善良，他们会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来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分别时是相拥，还是热泪盈眶地握手?昨天分别的情景，成为今天的佳话。双江河边的情感，化为遥远的红色记忆。

我对通道县溪镇的印象特别好。县溪镇位于通道的北部，宋崇宁元年建县，通道原名叫罗蒙县，后面开通了山间道路，沟通了湘桂黔，改名叫通道。直到1958年，县城才从县溪镇搬迁。这座小镇依然保存着昔日县城的格局和风采，城内干净整洁，人说话和气。

这是一块红色福地。1934年12月12日，中央红军长征来到县溪镇，就是在这里的恭城书院召开通道会议进行转兵的。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中央红军被迫进行战略大转移，开始的目的地在洪江。以博古和李德为首的最高三人团，指挥红军向北前进，要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建立以洪江为中心的革命根据地。但蒋介石在湘江设立第四道封锁线，企图将红军全部消灭在湘江以东。由于左倾路线的影响，湘江一战，红军损失惨重。

一路走来，对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和湘江战役的重大损失，清醒的人开始反思。为什么毛泽东领导红军能打胜仗?李德的教条主义和固执己见，给中国革命造成多大的损失呀。越过老山界，来到通道，红军何去何从，面临方向选择。而此时，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的北方道路上，蒋介石陈兵20多万，正布好一个大口袋，等着红军去钻。

可是，李德还坚决主张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高调搬出是共产国际的指示。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三人首先统一了思想，如果再往北走，红军会全军覆灭，只能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西边贵州方向前进，才能保存实力。中革军委开会，破例让毛泽东参加会议。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毛泽东在会上果断提出自己的主见，红军在通道改道向贵州前进。他的正确意见得到了多数人的支持，从通道转兵到遵义会议，攻克黎平、渡过乌江、占领遵义，中国革命出现了转折。

如何打造好红色小镇?县溪镇党委书记钱俊宇年轻有为，想干一番事业。他刚从机关下到通道转兵的县溪镇，自然感到光荣自豪，同时也顿感压力倍增。县溪镇的发展模式如何定位?他深入实际，请教许多领导和专家，也调查走访众多的群众。一些专家建议，将县溪镇打造成通道的红色小镇，以红色文化带动旅游事业，促进经济发展。

这个建议是可取的。通道转兵在红军长征史上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历史事件，是第一次伟大转折的开端，而且，也就是在县溪镇，1934年12月13日，朱德、周恩来和王稼祥起草发布《关于红八军团并入红五军团的决定及其办法致董振堂等电》，中革军委起草发布《关于取消第二纵队，合并第一、二纵队的命令》，在这里打造红色小镇意义非常重大。打造红色小镇，就是充分利用好红色资源、传承红色基因的具体体现。

县溪镇的四围都是青山，空气清新。吃早餐时，钱俊宇还在指挥着街道的油砂路改造，交代先将道路清洗干净再铺油砂。乡镇工作没有节假日，只要能干出成绩，再苦再累，他们都愿意。

二

如何让文物活起来，首先让它能说话。在通道转兵纪念馆、恭城书院及宝庆会馆，县溪镇的陈翔镇长、通道转兵纪念馆的郑湘馆长和通道党史研究室的吴文广同志为我作向导和讲解。让文物能说话，就是讲好党史人物故事。纪念馆里的许多文物，都是花了许多心血才征集过来的。我曾经带队去征集过文物，不是去晚了，被别人拿走了，就是他们早就捐献出去了。走一趟，难得征到一两件。这么多的文物陈列在纪念馆里，真是很难得。

郑馆长重点给我讲起一担皮箩的故事，讲起一副担架的故事，还讲到在征集文物时发生的趣事。当天，许多小学生在搞研学活动，他们跑过来指着玻璃罩里的担架问：这是什么?郑馆长耐着性子给他们讲解。对于这些小学生来说，红军长征很遥远很陌生，但也很近很熟悉。红色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近年来，党史教育进学校活动，让青少年进一步增强了党史知识，受到了红色教育。

沿罗蒙山的台阶而上，是恭城书院。恭城书院始建于宋代，原称罗蒙书院，清乾隆年间重修时更名为恭城书院，是中国现存最完整的侗族古书院。飞檐翘首的门楼雄伟壮观，整个书院都是木制结构，两层木楼建筑，古朴而典雅。

1934年12月12日，中共中央负责人紧急会议就是在恭城书院举行的。参加会议的七人，分别是博古、李德、周恩来、朱德、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在会议旧址上，有一个群雕，毛泽东站着挥手激辩。设计很有意思：桌子上放着三个大茶杯子，是三人团使用的。其他四人面前放着是小瓷碗。另外，毛泽东坐的是条凳，其他人坐的是椅子。有一张空着的椅子，那是李德坐过的椅子。为什么空着不见李德，原来李德不同意毛泽东力主放弃北上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的原定计划要转兵贵州，他拍着桌子发着脾气离开了。

这是一个紧急、短暂的会议，会议结束，就在当天晚上7点半，中革军委发出西进贵州、进占黎平的“万万火急”电令。红军长征以来，这是一封以中革军委名义发出，且唯一标注“万万火急”的军事电报，说明这是一份非常重大的军事决定，容不得半点等待和停留，必须马上执行。12月13日，中央红军分两路进入贵州。通道转兵，中国革命转运。通道转兵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改变了党中央和红军的命运，成为第一次伟大转折的开端。

春光照在弯曲的小道上。这条小道，留住了多少难忘的时光。通道宝庆会馆离恭城书院不远，晚清时期，是邵阳商人聚集的地方。1934年红军长征通道转兵会议期间，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在这里驻扎过夜。宝庆会馆前面有一条河，河面上有一浮桥，听说是当年红军架设的，现在还保留着。宝庆会馆尽管年代已久，但经多次修葺，保存尚好。进门可以看到几张简易的床铺，那是首长警卫员使用的。毛泽东、张闻天和王稼祥，居住在里间。长征一路，他们三人吃住在一起，甚至生病躺在担架上也走在一起。他们总结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原因，湘江战役损失惨重的教训，现在到了通道，红军行军向何处去?必须有一个决择。再不能由着李德的性子来，他不了解中国的国情，一味听从共产国际的指示，没有一切从实际出发考虑问题，给中国革命造成重大损失。

1927年9月19日，秋收起义遭遇挫折时，在文家市里仁学校召开紧急会议，商议行军方向。当时，毛泽东坚决反对攻打长沙，改变原有计划，决定进入江西省，沿罗霄山脉南移，在敌人力量比较薄弱的农村地区寻求立足，保存力量，再图发展。这是一次决策，是向江西农村转移，也可称为文家市转兵。在转移的过程中，进行了有名的三湾改编，确立了党对红军的绝对领导，同年，创立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通道转兵后，12月18日，党中央在黎平召开政治局会议，决定放弃原定计划，改由贵北进军，创建以遵义为中心的川黔根据地。黎平会议是通道会议争论的继续，为遵义会议召开做了重要准备。

在播阳镇党委书记刘勤的陪同下，我们到达了红军入黔第一镇洪州镇。洪州镇是湖南和贵州接壤处贵州省相邻的镇，当年红军离开湖南跨进贵州的第一个小镇。这里地处偏僻，历来社会治安欠佳，三个村与村之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甚至打架斗殴。边界两个镇党委发扬红军长征精神，成立寨什、草坪、阳朝三个村联合支部，定期召开村支部会议、定期召开党员大会、定期上党课、定期走访慰问群众，轮流值班，发现不安定因素及时处理。并且通过基地示范 党员带动 群众参与的发展模式，结合三村联建，成功推广茶叶种植基地、油茶种植基地、罗汉果种植基地、百合种植基地、茯岑种植基地等，目前，三个村社会治安良好，农民收入大幅提高。

记忆是昔日的情感，往事是醒来的心事。通道转兵的争辩声远去了，通道风采依旧。流逝的岁月，送走多少朝朝暮暮，又迎来多少春花秋月。通道的侗家儿女，以淳朴善良的人生，忠诚守候着生生世世的红色故土，那份真诚像和煦的阳光在天地间静静绽放。

通道，好运通道!